朱棣还是缓缓的一字一句说:“你原来在这里。”
我沉吟了下答:“嗯,我在这里。”
“你是早知平儿身份所以才不愿跟着本王?”
我摇了摇头,“王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并非如你所想。我嫁于阿平时只知他是山野里的一个傻小子,之后也一直瞒着我,是半年多前我才来这里的。”
朱棣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目光转向门外正在挖酒的阿平身影,“你选得对,他是我父皇亲定的皇太孙,它日便可登大统,你现在是皇太孙妃,将来便是皇后。”
我一听他此话,虽然语调清平,可话意中明显含了讽刺。
“王爷……”刚一开口,就又被他截断:“以前怎么称唤现在就还怎么称唤吧。”
以前?以前我唤他……陆锋,现在怎可能再唤这名号?我没有作声,不予在此种问题上多纠结。也随他目光落至院内,眼神不自觉地变柔和了,轻声说:“这几日阿平每日回来都会提起你,言辞中对你有着说不尽的崇拜之意。”
“哦?他是如此,那么你呢?”
我笑了笑道:“听了阿平说那许多事,我自是也十分崇拜了。”
“许兰。”
听他询唤便竖起了耳朵,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动静,忍不住转过眸去看,却发现他的视线正紧紧盯着我。顿感后悔,这时要再转开视线已不好,只能迎视那道目光静等。
朱棣凝望我片刻后道:“那日我回来府中不见你踪迹,就知道你到底还是离了我。虽有派人去找,但也只是象征性地追了追,留不住心留住了人终究还是会飞走的。但是却没想我那逆子回来说把你的人给送丢了,还被追杀,生死未卜。”
“与阿煦无关的,这不是他的错。”
我一时口急想为朱高煦争辩,却见朱棣扬起眉来:“阿煦?你倒是称呼他亲近。”
话到这时阿平抱着酒坛走进来了,边走还边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快来闻闻这酒香不香。”无需过去闻,随着他走进门屋内已经飘香四溢。
朱棣面色立即转成温和,嘴角牵起弧度而笑:“尝惯了北边的烧刀子,倒是没喝过南方的温酒,今日闻着这酒香味很是怡人,难怪就连父皇都要来贪杯了。”
心中微一咯噔,他这是已然打听清楚了朱元璋常过来此处的事,难道这时他就已经有了帝王之心?不,我在心念中闪过立即就否决了,朱棣此时当不至于有异心,他此举恐怕是为自保。就是说他与朱元璋之间其实已经心生罅隙了,哪怕这次回来贺寿也都有所防备。
朱棣在轻抿了一口酒后便挑起眉来问:“这酒是你酿的?是以何方所酿呢?”
微微一滞,这话听着像是在问阿平,但刚才阿平就已经提过我酿的桂花酒了,所以其实是在问我。阿平先接了话:“王叔你忘了我刚才说桂花酒是我媳妇所酿啊,这酒酿的方子可得问我媳妇才行。”
话递到我这了只得开口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方子,就是用酒糟下去发米,然后适当时机破水。”其实我就是学了米酒的方式酿酒的,在其中加了精心挑选的桂花而已。不过可能多次酿酒后对加多少水和多少酒酿都有了经验,甜度也可把握了。
“比起北方的烧刀子要少了些烈性,不过其口感却很是怡人,桂花味还带有一股清甜。”
阿平紧接着问了句:“那王叔是喜欢喝烧刀子还是桂花酒啊?”
朱棣又抿了一口说:“回来了京城自是喜欢桂花酒了。”
阿平很高兴地又去为他斟酒,并道:“那今晚咱们不醉无归。”朱棣嗤笑出声:“平儿,光是这桂花酒要使本王醉恐怕得喝上几坛呢。”
“王叔尽管喝就是了,那地下还埋了两坛子呢。”
“哈哈,好,那我们开怀畅饮。”
我在一旁看了此景当真是无语,总共就做了那几坛子酒,还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后来年我也小酌两口,到时酒肯定又香又醇。可以阿平这种拉了人来就猛喝的劲头,哪里还能等什么来年啊。不过我自不会当真去劝,能看见他们叔侄俩关系好是再好不过的事,也正合我当初的心思。只要朱棣对阿平有亲情在,当不至于会发展到那步田地吧。
许是当真阿平对这位王叔崇拜之极,人十分的高兴,酒杯碰了又碰,很快脸就酡红了醉眼朦胧地歪倒在桌上还傻笑着。
令我意外的是朱棣竟然也喝醉了,趴在桌上一动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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