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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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下的群山被镀上了一层鲜红，白日间如蓝宝石般的湖水泛着粼粼的红光，矗立在湖畔的木制小楼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植物，让它看起来显得有些阴森。

    小楼二层的堂屋中，一个苍老的身影正佝偻着盘腿坐在火塘边，橙色的火苗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那张刻满了皱褶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淡淡的焦糊味，鲁米纳斯抽了抽鼻子，觉得似乎其中还隐藏了一些毒物所特有的刺激性味道。

    众人被玉珠招呼着和老太太隔着火塘相对而坐。张兰兰好奇的四处打量，似乎在研究从进门来就充斥了她的眼帘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予曦和哥哥却有些坐立难安，旁边柜子里不时传来的窸窸窣窣声，以及摆在老太太身边的瓶罐碗碟中放着的死蜈蚣，死蝎子，还有盛在小碟里散发着草药味的诡异黑色液体什么的都让他们更加觉得紧张。

    因为从进门来到现在老太太还没有开过口，堂屋中的气氛也让人觉得不好先说话，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等着主人表态。

    这时的老太太看起来就像雕塑一样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管是表情还是呼吸都像是凝固住了。

    就在几个孩子都在猜测这老太太到底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却不知道在他们听不到的地方，老太太正中气十足的跟某只黑猫对骂。

    “老不死的，别唧唧歪歪了，那扇破窗子我赔给你，等我回去了让你这个胖徒弟过来拿，再吃下去她都快走不动路了”

    老巫婆扫了一眼一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烤蝎子正在大嚼的玉珠，眯了眯本就没睁开的眼睛。

    “谁要你赔那破窗子了！我是说材料！你不知道我这巫印才画到一半吗？剩下的都白费了啊！”

    “材料你妹啊，就她身上画的那些鬼画符，想敲竹杠嘛？”鲁米纳斯的声音逐渐的不耐烦起来。

    “说起来，当年你坑我们家老太婆那些草药我还没找你要呢”

    “那时候去偷狗的可是你们两个人，为什么只有我们被人发现了，我很好奇”

    “而且那些人说的方圆百里的狗全不见了是你干的事情吧？”

    “咳…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老太婆早就不记得了。”

    “老你妹！今年有一百么？就老糊涂了？我不管，我们当时可是被愤怒的村民围追堵截差点被活撕了”

    “咳，这事我听说了…鲁米啊，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的吧？”

    “嗯，这事就算了，反正老太婆也消失了，之前她跟你打赌输给你的显灵板还我，我有用”

    鲁米纳斯终于谈到了正题，老太婆闻言也心下稍安，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花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合格的接班人。

    培养了这么久，今天是最后一次传承仪式，做完了自己就可以从寨子里卸任，在临终前过上一段梦寐以求的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要是错过了今天，鬼知道禁地什么时候能稳定点，三五个月？十年八年？还怎么轻松愉快的安度晚年？

    “那个？嗯…好像前两天我才拿出来过…”

    鲁米纳斯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在哪？”

    “我想想…啊！，厨房酱菜缸的盖子碎了，我拿来盖菜缸了，挺好的，严丝合缝……我让玉珠去给你拿。”

    老太婆毫无愧意，就像那显灵板天生就有做酱菜缸盖子的功能，自己使用过后决定给个五星好评一样。

    “盖酱菜……那玩意是从棺材上锯下来的，你不知道？拿来盖酱菜……行了行了，这事先不急，还有个事”

    “还有？”老太婆瞄了一眼小窗外逐渐黑下来天空，稍稍抬了抬屁股，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一直注意着老太婆的顾予曦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体，却见她刚抬起的屁股又坐回了垫子上。

    顾予曦心里有些着急，拉了拉哥哥，小声商量要不要主动跟老太太打个招呼，这么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放心吧，不费事，帮我看看这个熊孩子，她状态有些奇怪”

    用眼神示意老太婆看了看正望着玉珠手中的烤蝎子口水长淌的张兰兰。

    老太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嘀咕道：

    “确实挺奇怪的，我怎么感觉像是看到了你家那位老不死？接班人？”

    “不是，我几十年没见过她了，哪来的这么小的接班人，再说她要接班人干嘛？继承她未竟的事业，去毁灭地球么？……”鲁米纳斯虽然在吐槽，声音却从中途开始变得有些萧瑟，似乎在缅怀过去的时光。

    “这么说，娜伊姆真的消失了？”

    “呼……当时听说她消失我还不信，觉得她又在搞什么事情，没想到啊……”

    “那你？”老太婆似乎来了精神，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探询目光，审视着面前的黑猫。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如果她死了，我现在也应该死了，但是我还在这里。”鲁米纳斯不为所动，带着玩味的歪了歪头。

    “因此，我只能说她消失了，而不是死了，也许她去了哪个我们到达不了的地方”

    “所以，你确定现在可以提她的名字了？”

    不知为何，大湖女巫感觉自己在鲁米纳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表情难看的扭了扭身体，“这个……”

    “啪！”火塘中木柴突然炸裂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飞溅而出的火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老太婆的坐垫上。棕制的坐垫应声而燃。

    伴随着大湖女巫再也不复此前的淡定，匆忙站起，一个从张兰兰口中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哟，可以呀！被动召唤，我试了半天总是差一点，有这一下子总算连上了，谢了哈，大湖！还有，好久不见，鲁米纳斯。”

    “是你？娜伊姆？”看着眼前双眼发着红光，满脸喜悦的小女孩，大湖女巫张着没牙的嘴，满脸的皱纹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啧啧，这个味道，你在做传承仪式？怎么不去你们部族的禁地？”

    “哈，我知道了，肯定是禁地魔力供应不稳定，所以你想把初步的工作先想办法做了，到那里尽快完事，对吧？”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明明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熊孩子的模样，却摆出一副老娘就是算无遗策，快夸我！的表情的脸。鲁米纳斯无视了那句奇怪的问候，满脸复杂。

    “好啦，别那么怂嘛！当年过来怂恿我跟你一起去偷狗的时候的意气风发巧舌如簧都去哪啦？”

    “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我今天来是来帮忙的。说起来，当年那锅肉是真好吃啊…我给你说啊…”

    娜伊姆附身的张兰兰滔滔不绝，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大湖女巫和一旁懵逼状的顾予曦兄妹，鲁米纳斯觉得应该先去把自己的事情办了。

    走过去扯了扯玉珠的衣服，让她带自己去把显灵板拿到手，跟在她身后离开堂屋时隐约听到背后传来娜伊姆已经扯到了一黑二黄三花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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