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步已不需要睡眠,此刻听着隔壁传来的呼吸声,均匀而轻微,奔波许久的疲累好似终于一齐涌现,浓浓睡意袭来,他合上了眼皮。
吱呀——
段红鲤轻轻推开窗户,月光映在她脸上,漾着水般的光泽。
小院里连虫鸣都没有,四下幽寂无声,而墙头斜坐着的一个白衣人,身上仿佛凝聚了所有的月光。
段红鲤叹了一声:“又见面了,你真是……阴魂不散。”
白忘机看着她双眼:“当初在葬剑池边,他血中玄黎残留的气息引你化形,若说那时你和他在一起是机缘巧合,但现在你来找他又是为什么?”
“这就不劳阁下关心了。”段红鲤关上窗,像是不愿再看白忘机一眼。
待关窗转身时,白忘机不知何时又坐到了桌边:“看来你真的想帮他?不管他如何选择?”
段红鲤道:“难道你不知道妖族行事向来全凭一己喜好?”
白忘机叹了一声。
“妖这一字,还不配落到掌劫使的身上。”
段红鲤道:“我只是葬剑池中一尾红鲤罢了,若真有那么大来历,你还敢擅闯我闺房么?”
白忘机直接无视了她的辩驳,淡淡道:“而今他已经知道掌劫使与七国器的渊源,若他这次来玄京是想再度封存逃脱七缺剑镇压的碧荒,你还想帮他?”
段红鲤沉默不语。
白忘机忽然轻笑一声:“这也有趣,你若帮他,那就是自掘坟墓,原来掌控众生七情的掌劫使也会被七情掌控?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演这出戏。”
说罢,他悄无声息消失。
段红鲤看着空空的桌边,又转头看向墙壁,一拂衣袖,墙壁在她眼中变得通透,能直接见到屋中景象。
李长安睡得很死,双眼仍旧闭着,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连被子都不会盖,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她轻声嘀咕道。
…………
“世间若有善男子……”
越小玉燃起青灯,正冠坐在蒲团上。
师尊回来这一年间,教了她一些往日不曾传授的法门。
常修持此法,可以消灾,消业,祷佑平安。
出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但见了又如何呢?当初她就已表露心迹,也已看出他的心意了,又何必再强求什么。
也许她来见他,并非想看到他对她的心意有所改变,只是见到他,知道他平安就好。
铺开卷轴,抬腕执笔,饱蘸朱砂,她轻声念诵。
“世间若有善男子,或有年灾月厄、游城赤鼠之厄、天罗地网之厄、命穷算尽之厄、疾病缠绵之厄、落水波涛之厄、虎狼阮蛇之厄、水火盗贼、刀兵生产之厄、山林树木社稷之厄、土石桥梁之厄、毒药咒诅之厄。惟愿今对玉皇天尊、大道真圣忏悔,解禳、度脱身中灾厄。“
“一一解散,勿为留难。”
静室中,青灯灯花偶然间噼啪炸响,唯有笔毫触纸的沙沙声与女子温柔的低吟接连不断。
“敕诸天神王,并降圣力道力,承斯经力恩力,卫护弟子。受持念诵此经以后,解禳阳九百六之灾,三衰八难、九横五苦之厄。”
“如求如愿,所履平安,出入行藏,所求利益,所愿遂心。”
写罢搁笔,越小玉闭目,脑海中,白日见到的那道身影愈发清晰起来,再度想起和他同行的红裙女人,她心中反而不再隐隐作痛了。
如求如愿,所履平安,出入行藏,所求利益,所愿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