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嘴毒心软,但赵二嫂骂得难听了韩苏儿也不免生气,于是就这样和赵二嫂闹掰了,不过赵二嫂仍没搬走,赵二嫂的丈夫不时送些饭菜过来,韩苏儿也知道是赵二嫂做的,虽然心中感激,却没好意思主动去找赵二嫂,二人便近一月没说过话。
方才做梦又梦到和赵二嫂争吵,眼下虽然天未亮,韩苏儿也没了睡意,她下床套了件衣裳,出门走过天井,来到神堂,大承国不许祭奠鬼神,这神堂在其实是柴房,去年起才被韩苏儿的奶奶改为神堂,而神堂供奉的只有一尊牌位,便是李长安的灵位。
去年秋,李长安虽被问斩,但毛翔当街被飞刀所杀,从那以后便传言李长安死后已为神,不光韩家,其余不少居民家中也偷偷祭奠着李长安的牌位甚至木像用以辟邪。
在牌位前上了香,十二岁的女孩跪坐在蒲团上孤伶伶的,闭目自语道:“长安哥哥,你不在了,奶奶不在了,若我走了就没人来给你们上香了,我不走。”
韩苏儿睁眼,觉得四周的黑暗有些怕人,不由缩了缩脖子,但闻着檀香的味道,忽的十分安心,竟就这样睡着了。
清晨时,从神堂中出来,韩苏儿踮着脚尖在炉灶边忙活做了早饭,便出门去了城北,城北有个朝阳武馆,馆主钱老爷子年纪大了,身手渐渐变得迟钝,但性子越来越顽固,用他的话说就是生是淮安的人死是淮安的鬼,所以这朝阳武馆学徒走了大半,武馆却仍在淮安城里杵着。
韩苏儿走街串巷,走过一道古旧的石桥,便到了朝阳武馆外,大清早武馆校场里就传来阵阵喊声,韩苏儿小心打量四周几眼,见没人,就小跑到院墙边的榆树下,几下就翻了上去,轻车熟路,眼见不是第一回干这事儿了,不过她没爬到顶,堪堪视线能越过院墙时就停下了,伸着小脑袋紧紧盯着武馆校场。
钱老爷子的独子钱岚正值壮年,负手拿着竹片在练武的学徒中缓缓踱步,见到不对的抽冷子怕的就是一鞭,骂道:“收腰沉肩,耸着给谁看呢?”随即便摆出架势,瞪眼道:“这样做,脚下要生根,记好没?”
自己来偷看的都早记好了,这些学徒却还不会,韩苏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院子里有个男孩忽的指着墙头叫道:“又来啦,那女的又来啦!”
韩苏儿恨恨瞪他一眼,连忙缩回头,钱岚却并没朝这边瞟一眼,他没老爷子那么顽固,虽说钱家武功传男不传女,但这淮安城都快没人了老爷子还不走,这家传武学也迟早是烂在地里的白菜,这女娃想学便让她学去好了。不过钱岚心知光凭墙头偷看基本上成不了什么大器,练武一个架势没摆对,事倍功半不说,还容易练伤身体。
这时学徒们窸窸窣窣低声笑着,钱岚面色一沉,暴喝道:“都给我用心点!”众学徒连忙抖擞精神,喝哈练起武来。
韩苏儿便又从墙外悄悄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