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待月出时二曜幡中龙气减弱,便尝试逃出,但它从来都未成功,只是每回都咬下一块月亮。二曜幡强弱变幻以十五日为期,经三十日,由弱至强,由强至若,一月复始。而以此变化,冥泽每日能触到月身便不尽相同,如此则有月圆月缺。”
段红鲤道:“若非亲眼所见,也太过荒唐了。”
白忘机道:“它是七掌劫使中司憎欲之使,被元帝镇压此处,你如何不知。”
段红鲤道:“我成妖化形不过数月,如何能知。”
白忘机淡淡道:“毕竟七掌劫使中,有你一席。”
段红鲤笑了:“我只是葬剑池中一尾红鲤,得到机缘被授口封化形而已,什么掌劫使,听都没听过,这怪物动辄张口吞月,端的厉害,我怎么都比不了。”
白忘机不以为意,继续说着:“李长安滴血引你一缕残魂复苏,你竟能借此寄形而出,是我漏算了。本来你与他走得太近,我便不得不出手,但你离开他身边,反让他顿悟直入种道境,如此甚好。”
段红鲤声音冷了下来:“我便是我,莫在聒噪。”
白忘机不动声色,离远一步,感慨道:“不愧是掌劫使,纵使只是一缕残魂进入人间,也能在数月内增进到如此修为。”
他摇了摇头,一步踏出,便化入月华中。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默然无语,良久,她想起西山山麓下,李长安劈开荆棘回头对她说的那句话:“持器是为段,你便姓段吧。”
她忽的轻轻勾起嘴角:“我就是我,是段红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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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龙渊边,李长安收回刀。
他没再练那一式风月无边,劈出这一刀时,他就已如刀与心合之境,刀就是他的道,他对八荒刀的掌控,对自身的掌控已圆融自如,他会了,便是会了,纵使放下不用,也不会生疏。而若无进一步的顿悟,纵使再练百万遍,也难有进展,因为这一刀已超脱于“形”,而近乎于“道”。
他开始回想,自己种道时所见的场景,不由心生疑惑。
据他所见,东荒中煞气只增不减,若从太古以来一直就是如此,东荒只怕早已被煞气充满。而且有声便有死,有增定然有减,此乃大道至理。
想了许久仍没想出个头绪,李长安只得放弃。
又想到若非因为越小玉,他还可以在那与风同化的玄妙顿悟之境停留更久,或许能领悟更深也说不定,但既然醒了,也是缘法,不必强求。
这时,李长安背后传来脚步声。
“恭喜道友修为再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一名老道从山林中走出,斜插道髻,衣襟不整,十分不修边幅,这幅尊容除了赤豹外便无第二妖,他脸上挂满笑容,心中却哀叹连连,本就不是李长安对手,这厮又有突破,看来自己这辈子与自由无缘了啊。
李长安转头见到赤豹,知道这段时日都是它为自己护法,不然断然要收鸟兽惊扰,便点了点头:“多谢了。”说着,从腰囊中掏出一物扔出。
赤豹只见一道黑影劈头盖脸飞来,下意识一缩脖子,霎那间,又看清了那物事的真貌,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忙将那物事捞入怀中——是李长安拿着的另一半阴阳鱼符。
“这,这是何意?”赤豹瞠目结舌。
“从今往后,天下你可以任意来去,我不会拘束你。”
赤豹咬了咬舌头,一个激灵:“真的?”
李长安笑了笑:“但若敢伤人,我定取你性命。”
“不伤人!不伤人!”赤豹眉开眼笑,把鱼符塞进怀里,“疼人都来不及,道爷我怎会伤人!”
塞了一半,他又把鱼符掏出来,给李长安扔了回去,讨好笑道:“这东西你留着,日后可能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李长安一挑眉,赤豹这态度有些怪异,但他也没分神多想:“既然这样,那你再送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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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豹载李长安回到俊来城后,便自个儿离开,逍遥山林去也。
俊来城中到处张贴着李长安与秦流月的通缉令,悬赏千两黄金,通缉一出,俊来城中百姓都擦亮了眼睛打量身边人,但通缉令上图画本就有些失真,加上李长安易容改貌,纵使熟人都难以认出,他寻到了上官家中。
上官轻候见到李长安,顿时松了口气:“都过了两月,我还以为长安兄不会回来了。两月前你可闹出了不小动静,事发突然,我听到风声时你已离开,好在你杀的是王室,玄地王室那些勾心斗角,靖道司也略有耳闻,所以没对你动手。”
李长安笑道:“这次回来寻轻候兄,还是为之前拜托的事。”
“此事早已办好,我说的三日只多不少。”上官轻候说着,吩咐旁人拿来了一幅地图,上面详尽描绘了整个雷州的地形,他又道:“若长安兄不喜地图,我也可以派向导为你带路。”
李长安婉拒了上官轻候,埋葬宋开遗骨之地,最好除他以外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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