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刀饮食的是李长安的指尖血
他将八荒刀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与八荒刀诉说往事,许多时候,不由自主把身边的当成是那夜葬剑池中见到的她。她极无常,喜怒无常,爱恨也无常,有时候她不说话让他感觉是在倾听,有时候又像是冷漠,捉摸不定。
她时而温柔,但割破他手指的时候,她很锋利,他看着她饮血,却心生满足。
这日,李长安将八荒刀横置身前,默然无语。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自己会将八荒刀祭炼为本命,还是会走火入魔。
“停下来吧。”他叹了一声,将八荒刀放在桌上,走出草庐,这是半月来首度让刀离身。
他取了一柄剑在池边洗时,蓦地发觉池水中剑意对他来说已近乎不痛不痒。
“何时变成这样的?”李长安看着池水中指间流泻,这半月来他醉心修行,几乎都没发觉自身潜移默化的变化,他肉身的渐渐适应,再加上五气朝元后真元护体,他已能抵挡池中剑意。
他放下剑,凝视池面。
葬剑池很平静,仿佛没有源头的一潭死水,泛着浑浊的血色,但又浑浊得很纯粹,反倒让人觉得它很干净。这是悬剑宗历代门人葬剑之处,染尽妖魔之血。李长安想起他向池中滴血时隐约听到的呼唤,又响起那夜他始终未看清面容的她。
他拿起剑刃,又割破手掌,一握拳,让血液淌下。
咕咚、咕咚——
血落入池中,李长安闭上双眼去听,但只听见山中呜呜的风声、虫鸣、鸟叫、树枝轻微的摇晃。
良久,他掌中伤口结痂,血止住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水中发出呼唤的存在,好像已经不在了。
“不妨看看,水底到底有什么……”
四下无人,李长安略微沉吟后,除去衣物,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哗啦——
水花四溅。
池水四面压来,李长安耳膜一鼓,胸腔发闷,他闭住口鼻运转胎息,睁开双目。
眼前一片淡红。
他向身下看去,池水很深,几不见底,他划着双手向下游。
下沉之时,身上压力逐渐变大,血中不断渗出细细的气泡,李长安放缓了速度。
直沉了十来丈,还没见到底,但已能隐约见到一些东西,在浑浊的血色中,影影绰绰。
李长安再向下沉,才见到池底并没有什么人影。
池底密密麻麻插着无数柄剑。
“那日果然是梦。”他心想着,双足轻飘飘落地。
葬剑池池底出乎意料的大,比池面大了太多,简直像掏空了山腹,他在剑林中穿行,心想,这是师门前辈葬身之地,便对着四方各施了一礼,欲要离去。
刚动身,眼角余光见到身边一道血影掠过!
李长安悚然一惊,侧身一避。
铮!
如利剑从脸侧穿过,杀意森然!李长安没带兵刃,手脚并用向上游,瞬息间游出两丈,低头看时,那血影没追过来。
李长安略微停顿,只见那血影是人形,就像一团浓郁些的池水,手执一柄如水如雾般的剑器,在池底一招一式演练着。
“这是……”李长安停在水中,那血影好像并没感到他的存在,便试着向下游了两丈。
血影倏然调转剑尖,激刺过来!
李长安忙向上游,那血影又回到了原处。
李长安看血影的招式,偶有几招有些熟悉,想到自己在藏经阁中看过的一些剑谱,藏经阁中剑谱多是悬剑宗诸代门人传下。
相比于藏经阁中剑谱,血影的剑招更多变。
李长安环视池底密密麻麻的剑器,心中猜测:“这血影,恐怕是诸位前辈残留的剑意所化……”
“我若战胜了他又如何?”李长安心中一动,不再停留,向上游去。
回草庐取了八荒刀,李长安又沉入池底,血影已不在原来位置,废了一番功夫李长安才又寻到他。
李长安一接近,血影便提剑刺过来,李长安有了兵刃,便与他拆招,血影没有剑气,他也不用刀气,起初轻松,但血影的招式极其精妙,交手了有五十回合,李长安胎息急剧消耗,顿感不支,浮出水面。
略作歇息,他再度入池,与血影相斗。
到黄昏时,他已和血影斗了十次,血影试过的剑招有数百种,李长安记下大半,但血影的招式竟仍层出不穷。
李长安筋疲力竭上了岸,像虎甩毛似的抖干身上水迹,回到草庐里,四仰八叉躺下。
方才最后一次与血影交战,拆了八十余招,血影竟使出一招鹊踏枝,冷不丁抬脚蹬他膝盖。除此以外,李长安在血影的招式中也见到了当日秦游沈羽使的一些剑招。
“是天下剑道殊途同归……还是说天剑门跟悬剑宗有些渊源?罢了,我管这作甚。”
李长安手握着刀柄,还没来得及脱衣服,闭目昏沉睡去。
次日。
李长安梦中苏醒,睁眼,熹微的晨光透进窗缝。
床边坐着一个红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