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份,但分财物的人要在最后拿,如此一来,便避免了分赃……咳,分配不公。皆大欢喜。
九大掌柜各派了手下,都是凫水的高手,潜进被水淹没的密室,却迟迟没有上来。
有人忙道不好,那九人怕不是见财起意,在密室中得了宝物后,达成一致,从水底下逃了。
此言一出,立马被二掌柜呵斥,其余掌柜派下去的都是亲信不说,他派下去的可是他儿子。
又有人说,密室中只怕有机关,说不准下去的人死在里边了。
这话引得二掌柜怒目而视,但他却没呵斥,担忧不止。
第二波人被派了下去,各大掌柜亲自叮嘱,下去后不急着干别的,先找第一波那九人的去处,若有危险即刻出来上报。
但第二波人下去也没了动静。
那幽深的洞口,仿佛恶兽的喉咙。
不知是否错觉,空洞下的水面似乎变红了。
紧接着有人嗅到了血腥气。
那水面下传出咀嚼声,忽的有东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白生生,红艳艳。
一只人手,从大臂处齐根而断,就像一截被干净利索掰断的藕节。
那手粗壮有力的五指上带着一个小牛皮镶铜锭的指虎,二掌柜认得,是他儿子的。
没来得及悲痛,水里各种残肢断臂像长了翅膀似的自己飞了出来,啪嗒啪嗒落在甲板上,湿答答的。
惊叫高呼此起彼伏,许多道人影向着甲板汇聚而来。
是乘船的修行人。
“如此浓烈的煞气……”赵韫素来到甲板上查探,只见煞气凝聚,分明是要生出真魔的异象,这异象乃生灵死前怨气滔天才可产生。
是那条黑蛟的怨气?但它已成功渡劫了……难道此处还有其他强大的存在心怀怨念而死?
“怜月,快回房去。”赵韫素肃容对林怜月叮嘱。
“怎么了?”林怜月感到不安,但极其有限的阅历让她感到茫然。
“有魔将出。”赵韫素凝重道,其实认识寻常的魔她倒不至于让林怜月躲,反倒会借此机会让极少下山,也没见过真魔的林怜月增长见识。但眼下煞气的浓烈程度让她不敢托大。
“师尊,我还没见过魔是什么呢。”林怜月不依,师尊在她眼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一路上碰到的。
“魔是求而不得之众生……”赵韫素叹了一声,没再让林怜月躲开,因为已来不及了。
甲板下的空洞中水面变得赤红,不断咕哝冒出血泡,已化作血池,边缘众人惊叫着散开,但数十条长舌从血池中倏忽射出,卷着人的脚跟,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将一个个人硬生生拉下空洞。
一道血影随之从血池中升起。
那仿佛丑恶的聚合体,已不能用言语形容,皮肤剥落露出的猩红血肉上,凸起着一颗颗惊惧绝望的眼珠,他的身体没有丝毫规律,白生生的手足随意拼接在肋下,胸口,脖子,甚至于那颗不能用说是脑袋的脑袋上。
“解尸魔!”赵韫素凤目圆睁,挥手打出一道彩光将林怜月摄入其中,御剑便走,她本有除魔之心,但眼下的魔实力竟在她之上,不是她能解决的。
她要速速寻到靖道司亦或圣地中人,解尸魔不光自身成魔,亦能将他所杀死的生灵变成魔,是最难缠的存在。
…………………………
“解尸魔……这一路真不太平。”上官轻候叹了一声。
“可要出手阻止?”他身边的金玉堂问道。
金玉堂是船上除赵韫素外的唯一一位元始境,若论谁能斩杀解尸魔,非他莫属。
“麻烦已经够多,不必出手了,时间只剩五年,一刻都不应浪费在其他事上。”上官轻候冷冷道:“更何况,就算我们出手相救,船上的人可不会出买命钱。此事,便交由靖道司头疼去吧。”
金玉堂点点头,施展遁术,带上官轻候往船外遁去。
……………………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无处不在的咀嚼声。
谢挺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冷汗几乎将背后打湿了,他睁大眼睛望着床顶,四面传来都可怖声音将他包围。
他方才听到不远处有人好像逃出了房门,紧接着便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那几乎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惨叫。
然后惨叫声戛然而止,就像只被扭断脖子的鸡那样。
谢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想着,也许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便是因为身受重伤而无法出去?
“死了。”谢挺白纸般的脸上浮现起病态的微笑,他已经没力气,也不想动弹了。
啊,都死了,真好,便再也没谁敢背叛他。
吱呀一声,很轻巧,不细听几乎听不见。
谢挺耳朵动了动——又是钱珧吧。
钱珧……贪得无厌的家伙。
哦,钱珧已经死了。
会是谁呢……
脖子动不了了,身子也动不了。
看不见,毫无防备——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很多人,又像是只有一个人,接近着。
不断地,不断地。
别过来!他在心里嘶喊。
他转过眼珠,勉强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一只手。
一只美丽白皙的手,手指修长,温柔动人,他认得这只手。
黄蔻,是黄蔻。
这只手曾依恋地环绕他的脖颈上,曾温柔抚摸他的胸口,他认得这只手。
谢挺松了口气。
对了……黄蔻也已经死了。
原来是噩梦…………
醒来,醒来啊!
咔咔,咔咔,床板不断响动,他没法动弹。
这只手再度环绕他脖颈上,温柔地,
捏住他的喉咙。
他的眼珠鼓胀暴突,脑海剧痛。
滚!滚啊!
无数只手从床边伸出,缓慢地抚上他的胸口,挖开颤栗的皮肤,掏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