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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破晓,司法官杰夫麦克泰恩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一块齐腰深的茂密藜藜草中折腾着。
四周的乡野显得那么奇怪,那么安宁。缕缕青雾从露湿的泥土中升起,悠闲地贴着荒地飘来飘去。杰夫抬起头观赏晨景,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响起了短尾巴啄木鸟的嘣嘣嘣的快乐啄木声。
杰夫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从午夜到黎明,他和伯特已经跋涉了许多陌生的地段,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到了失望。他抓抓头皮,心中纳闷儿,这里还是竺郦县吗?或许,夜里已经迷失方向,这会儿早已跑出县界?
他看见伯特绕过了畜栏里的一个旧马棚走了过来。看上去,伯特眼窝也塌了,血色也没有了。他的帽子扣在后脑勺上,他的双肩搭拉着,像丧家犬似的。
“伯特,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呀?”杰夫狼狈地向伯特打招呼,“自从出了娘胎,我还没有见过谁家的农场竟荒成这个样子。”
“我们离城只有二十公里,”伯特疲惫不堪地说,“这里是弗兰克特纳废弃的庄园。”
伯特蹚着杂草向他走来。杰夫听说没有越出自己的管辖范围,感觉便好了一些。参政之初,有一次误入邻县,眼睁睁地看着一起起谋杀、纵火和强奸案在鼻子底下发生,却无权过问,他就像进入了一场噩梦。从此之后十一年,他再也不出竺郦县的县境。
“杰夫司法官,我看,山姆布林森不会到这里来的。”伯特说,“这地方大概有六、七年无人问津了。”
他们绝望地互相瞅了瞅。
“难道山姆出了大事?”杰夫高声自问。
“说不定他们已经放了他,他吓破了胆,藏起来再也不敢出来。”伯特推测着,“他们跑来跑去,还得抬着他,心里一烦,真有可能这样做,要不然嘛,他们就……”
“要不然怎样?”杰夫马上追问。
“嗯,他们也许一不做二不休,已经按当初说的下了手。”
“不!”杰夫感情冲动地说,“他们不会杀死山姆,换个黑人倒有可能,但对山姆布林森下不了手。”
伯特回过头,蹚着杂草向废弃的住宅走去。他们到这里时天还很黑,就把汽车开下公路,停在住宅门前。
杰夫在茂密的藜藜草丛中找不到路,只好踏着伯特的脚印,慢慢往前蹭。他刚一走到马棚旁,忽然听到附近有喊叫声。他收住脚,会心倾听,心中又有了一线希望。说不定喊叫的就是山姆。
已经走到旧住宅的伯特又拐了回来。
“吉姆库奇来啦!”他向杰夫喊。
杰夫走到马棚的侧壁前,疲倦地靠在上面。
伯特和吉姆的悉悉蹚草声越来越近,但他一直低着头不动。
“早安!杰夫司法官,”吉姆气喘吁吁地问候,“今儿的天可真不错啊。”
杰夫不吭声。他想让脑子先休息片刻,然后再听吉姆叙述。他心里清楚,带来的若是好消息,吉姆早就憋不住了。
“为了找您和伯特,我跑遍了整个竺郦县,一夜都没有停步,”吉姆道,“我到处打听你们的下落,问了足有二、三百人。要不是看见房前您的汽车,怎么也想不到您会在这儿。”
杰夫心情更加沉重。他又低下头,闭目养神了。
“吉姆,怎么同事呀?”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本艾伦法官……”
杰夫哼了一声。
“我早就猜到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提心吊胆了一夜,就是害怕他找。”
“本艾伦法官为请愿书的事和纳西萨夫人干了一仗。”吉姆马上报告。“法官夺过她手里的请愿书,撕了个粉碎,还向她发了警告,如果继续拉人请愿,就以煽动骚乱的罪名将她逮捕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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