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纳西丝一时间感到很意外,将梳子放下,接着,那晚为埃廷纳举行送别宴会的场景又在她脑中闪现出来。虽然她当时几乎没有与杰夸德说一句话,但对他的相貌仍记忆犹新:冷酷的面孔,额头一侧挂着条可怕的伤疤,卷曲不整的漆黑头发,每当他启唇露出一丝嘲笑时,嘴里动物似的白牙便闪々发出亮光。她记起那天他瞟过她—眼,其目光曾令一股恐惧的震颤穿透她的脊梁,现在她同样感到心中一抖。
不过,这当然没有什么可怕的,杰夸德先生是私掠船船长,曾为南方的事业截获和打掳过许多敌船,自然属于光荣的绅土。他虽未被邀,却是被一个德高望重的海军提督带到晚宴上去的。
“告诉杰夸德先生,我马上下楼。”她吩咐艾梅。
艾梅没有动弹,“您看,我是不是去把乔布叫来?”乔布是膀粗腰圆的黑奴头。
“我的天,这是为什么?”
“杰夸德大人——他是坏蛋。”
“胡说八道,艾梅!照我说的去做。”
尽管如此,当纳西丝泰然自若,稳重端庄地穿着飘绕着白净皮肤和长发的酒红色丝袍走下宽々楼梯,第一眼望见来访者的时候,她的心也猛一下子颤料起来。这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男人比上次见到时更显得强悍和凶残。
见她走来,他施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这使他那条原来隐藏在左太旧穴上的红々的长疤亮得更明显了。雨水从他那张闪亮的斗篷上落下来。
“夫人……”
“先生,不知何事,值得您突然来访?”
她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客套话中“很高兴”这个字眼,杰夸德没有忽畧。他直起身来,收起笑脸,黑眼睛的深处闪着野火般的微光。
“夫人,我必须聊表歉意。由于疏忽而未能早日来访。”
她双眉畧抬,“是吗?但我并未期待过您的拜访。”
“您大概还不清楚,我是最靠近你们庄园的一个邻居,住的地方离此他只有四、五公里远,眼下正在重建我的宅地。本地区的老户都有一个习惯,应主动拜访新到者,不是吗?”
“您太客气了,先生。”纳西丝喃々地说。她自己没有坐下,也未邀请杰夸德坐下。“但仆人告诉我您有非常重要的事与我商量。”
“不但重要,而且对你我双方都有极大好处,夫人……但这可以等々再说。首先,我随身带来了几样小东西,如果您能当作礼物笑纳,我将倍感荣幸……”
“礼物?”她青绿色的眼睛露出惊愕。“您这位先生对我基本不熟悉,怎么给我送礼物呢?”
“我很清楚,夫人,像您这样有地位的贵妇眼下是多么难过,她们习惯使用的许多小巧奢侈品都被战争剥夺了。”他那双黑眼睛用大胆的欣偿目光扫了一遍纳西丝,又接着说:
“我不是有意冒犯,但一眼就能看出您穿的这件精美的云纹丝袍大概是里昂的产品吧?至少有五、六年的时间已买不到这东西了。”
纳西丝大吃—惊,觉得面颊发起烧来。这丝袍是她最老的—件衣服,确实是里昂的制品。她是在五年前随着仍然富有的父母环球旅游时在巴黎购置的。他的眼光多敏锐!但男人怎会如此了解女人的事情?还敢暗示他知道她的服装样式已经过时,真是愚不可及!
她耸々肩道:“这不过是件破衣服,有时在家里穿的,不是用它来欢迎不速之客的。我原先想把它扔了,只是可惜这珍贵的料子。现在,新奥尔良已落入北方佬手中,我也不能再去那里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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