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3.2 老太太

p;后来我又去看过她几次，每次都见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小孩子的眼里，大人们都是怪怪的。

    抽烟的老太太：

    小时候总是搬家，邻居们的样子总是变来变去。上小学时，我家的北面有个邻居，那家的老太太长得很白静，嘴里总是叼一根烟，说话时嗓音是沙哑的。

    她不像我见过的其他人，虽然她很健谈，好像见到谁都能说上几句，但是总让我觉得有些神秘。反倒是那些天天神秘兮兮的传播消息的邻居，让我觉得一个个像白开水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不仅不神秘，还苍白无力。那些被叫做家庭妇女的大人们也很愿意凑在一起聊天，但是见到她们之外的人就没什么话。

    这个老太太不是，即便是见了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她也打招呼。我还见她经常和其他家的一家之主们严肃的谈论事情，这是那些凑在一起闲聊天的家庭妇女们绝对不会做的事，那些闲聊天的家庭妇女们一遇到正经事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要他们的丈夫去解决。

    等我长大一点，家里人告诉我，这位老太太以前是个护士，嫁给了一个韩国人。她年轻时非常漂亮，那个韩国人也非常有钱。

    后来韩国丈夫死了，她就带着孩子回中国了。

    她的孩子们都很有读书的天份，大儿子大儿媳在帝都最好的大学任教，孙子一路考进顶尖的大学，没毕业就又转去海外留学了。

    她的女儿也很特别，我第一次看女人穿高跟鞋就是她。她在大学里认识了留学生，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德国小伙子。后来他们去德国结了婚，老太太拿着喜糖给邻居们发。

    我印象里，他们家就是个国际家庭。

    同样在顶尖大学教书的小儿子娶了漂亮的女学生，算是师生恋。女方家里不同意，但是却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女学生嫁过来，就和家里断了往来。

    他们小两口后来收养了一个rb孩子，抱来的时候，又黑又丑的，眼睛闭着，只有眼睫毛长长的从肉乎乎的眼皮里弯曲着伸出来。过了几年，这孩子居然出落得洋娃娃一样漂亮，奶白的肌肤，头发睫毛都浓密而卷曲，这更加让我觉的他们家的神奇。

    那个女学生长得漂亮自不必说，我惊异的是她的气质。

    那时我还太小，不会用气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就是觉得这个姐姐和别人不一样。

    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气质的美女。

    最有气质的老太太：

    我印象里最有气质的老太太也是住在那里时见到的，她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居委会主任。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那裙子即便是年幼的我，也能看出来是自家手工制作的。就是一块蓝绸布，也许不是绸子的，反正是软塌塌有些亮的材质。在绸布上留出头和双臂双脚伸出的位置，其它地方缝在一起，连掐腰线都没有。脚上是一双坡跟的凉鞋。

    亮眼的蓝色和她白皙而有些丰腴的身体组合在一起，居然让小小的我看呆了，我从此明白，衣服好不好看全在穿衣服的人。

    “那个奶奶真好看。”

    我这样对家人说。

    后来我知道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出身，对人总是笑盈盈的，用明亮的表情和大家打招呼。

    她说七六年地震的时候，住地下室，每家一个隔间。她用报纸把水泥墙糊好，就显亮堂。邻居都愿意坐在她们家的隔间里说话聊天。

    “她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家里人这样告诉我。

    啥？不识字？那怎么干居委会主任？我印象里，不识字的人都是表情有些呆滞，不会讲什么漂亮话，这个奶奶可不一样。

    看来知识和文化真的是两件事，她不识字，却能大大方方的掌管好一个居委会，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她让周围的人舒舒服服的做事，就像大户人家的长房媳妇。

    《大宅门》里的二奶奶就是这种人，而我那位居委会的奶奶比她更和蔼，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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