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凄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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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园的一角，坐落着一座非常雅致的书法工作室，修竹环绕，鸟语轻唱。工作室是一个两开间，一间写字、一间喝茶，中间隔着檀香木的珠帘。一切都是那么不动声色，一切又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显示出主人的高贵。

    赵向东没想到在这个闹中取静的市中心，石主任还拥有那么一家书法工作室。在怡静的茶室里，石主任正在给赵向东和柳茵泡茶，露了一手茶道好功夫。小丫头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把石主任的关系做到这个程度，值得表扬，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后来，石主任还专门写了一副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送给柳茵，小茵也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从石主任的嘴里，向东他们听到了一段凄美动人的往事。

    石主任、江雪玲，还有王局长其实是从小在一条街道上长大的小伙伴，他们都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其中石主任年纪较长，而且出身世族家庭，家底殷实，父辈当年倾家荡产资助过地下党游击队，所以在后来历次政治运动中，也被保护起来，没有受到冲击。江雪玲年纪最小，是当地一位教书匠的女儿，父亲却被莫名其妙地打成了右派。后来做到南滨电信一把手的王局长则是祖辈三代贫农，虽然父母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他本人却凭着刻苦努力，后来还上了工农兵大学，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上。

    到了六十年代末，江雪玲也从当地中学毕业了，身材瘦小的江南女子却踏上了远赴北大荒插队落户的征途。当年，右派父亲还关在牛棚里，母亲也已经另嫁他人，十六岁的江雪玲是在两个小伙伴的目送之下，登上了北上的列车，没有流一滴眼泪。

    十几年之后，两个小伙伴在火车站接回来的除了江雪玲，还有一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男孩。江雪玲的眼中依然没有眼泪，而且还多了一份成熟和坚毅。

    关于小男孩的爸爸，江雪玲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在后来陆陆续续的交谈中，石主任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整个轮廓。

    那是一个来自bj的知青，跟江雪玲同在一个建设兵团的连队，分配到dxal深处当伐木工。也许是同样来自右派家庭的惺惺相惜，加上北方人天然的豪爽性格，小伙子平时对瘦小的南方女孩总是搭一把手，暗中帮着干了不少活儿。那个年代，爱情的表达方式也是极其朴实的。

    总而言之，两人偷偷地走到了一起，而且勇敢地品尝了禁果。

    八年后的一个雪夜，为了抢救连队的国家财产，bj小伙永远地躺在了祖国东北的雪原上，年仅二十六岁。

    建设兵团给bj小伙追认了革命烈士，但是当时连队却没有人知道烈士还留下了自己的血脉。江雪玲当然也不会去说明这一点，她不愿意给烈士头上添上哪怕一丁点儿的灰尘，而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但是生活还必须继续，在当时那个年代，做单亲妈妈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最后，江雪玲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进了dxal当地的一家农户。据说那个男的平时待她还可以，只是喝醉酒的时候就会动手打老婆，而小孩子吃的食物永远都是不足的，作为母亲的江雪玲吃的是什么就更可想而知了。

    光阴似箭，时间过得很快。八十年代初，知青回城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潮流，能走、不能走的都走了。江雪玲最后是怎么离的婚，怎么办的回城手续，没有人知道。明确知道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江雪玲没有另外再生孩子，二是临走之前的晚上，江雪玲悄悄带着三岁的小男孩，到革命烈士的坟上磕了头。

    刚刚回到城里，江雪玲的生活仍然十分艰辛。父亲已经过世，家里再无他人。她一边带孩子、一边在街道办的针织手套厂干活，还要在晚上孩子睡了之后自学电大课程。后来，在两个小伙伴的帮助下，她进了邮电局做临时工当话务员，那时候王局长还没有上位，还是邮电局线路班的副班长，而班长就是后来的石主任，两个人在一个班组里摸爬滚打，亲如兄弟。

    后来的岁月里，江雪玲一直保持着单身状态，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邮电局的宿舍里。直到孩子读大学、出国，她也没有再搬过住处。

    “沧海桑田啊！”石主任一边斟茶，一边感叹道。

    听完这个故事，柳茵一对好看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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