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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儿来请安时池雾正收拾完针线,见到小皇孙,她俯身行下一礼,匆匆离开的步子让她的衣裙翻飞起舞,像一只翩跹的蝶。
诺儿的眸色被这只蝶勾了勾,在某一处停了刹那,那处刚好有朵白花,在素色衣衫上灵动美妙。
这抹靓丽的倩影一闪即逝,如此迅速,如此美不自知。
我的眼角弯了弯,在诺儿回神前又回到了原来的弧度。
我静静地望着他,六岁的男孩子,粉雕玉琢的脸上有了第一缕脱离了孩童的、属于了少年的英气,红扑扑的脸向上仰着,眼里那些晶晶亮的东西让所有与他对望的人的心尖,都忍不住划过一道麻酥酥的暖流。
我想,我真不配做他的娘亲。
从他尚为婴孩,我往幂琰的七巧香薷糕里掺进迷药开始。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亏欠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我还不起。
就算拿把刀,深深捅进心窝子里,我也还不起。
我说:“诺儿,最近你常去你父君那里,你父君是不是总要考你些军事、战局?”
别的六岁娃娃,大抵都还甩着陶响球,刚被父母逼着开始习字,可诺儿的早慧着实不输于我,好些大人都琢磨不透的政况他竟也能说出些门道来。
于是寒浇也完全不把他当作寻常六岁娃娃那样宠溺着,似乎诺儿的天才成了如今寒浇唯一能欣慰的地方,他进来几乎天天召诺儿进寒宸殿问话,问了些什么,我当然不能明问,但时日一久,也能从诺儿的话里拼凑出大概。
军事、战局、打败姒少康……已经成了寒浇所有的话题,他固执倔强,这禁锢住他的咒语也一样的固执倔强,让他就算面对的是诺儿,也没有了多于的温存。
诺儿果然应了是。
我再问:“能答出么?”
诺儿有些羞赧地垂下眼,小胖手不安地纠缠在了一起:“大抵能答出,可是……可是有些太难的,诺儿勉强答了,父君的脸色却不好看。”
“哦?比如什么问题呢?”
“比如……比如昨日,父君问我为什么夏室如此猖狂,我想了许久才答是他们兵力集中,而我们寒家分散在三处的原因,可父君听完只是点点头,就摆手让我出去了……诺儿晓得定是打错了,可诺儿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应当如何答。”
我自是晓得昨日寒浇有此一问,也晓得诺儿并未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否则也不会选今天和诺儿提起这些。
我摸了摸他的头,正要进一步循循善诱,冷不防诺儿憋着委屈的小脸问了个差点让我脚下一滑摔个四脚朝天的问题。
“娘亲,诺儿是不是……很笨?”
我的乖乖,你要是还算笨,世上的愚民就能把淮河填平了。
我努力稳住脚步,努力撑住面上的严肃,平和而具有说服力地把手落到他肩上:“娘亲聪不聪明?”
诺儿立马点头,不带一丝犹豫的。
我很满意,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肩上,蹲下来和他平视:“你是娘亲生的,娘亲有多聪明你就有多聪明。”
他有些动容,高高嘟起的小嘴也总算往里收了收,还努力往上扬了扬,但还不确定:“可诺儿答不出……”
我斩钉截铁道:“你还小,你长到娘亲这么大就会答了。”
他终于转悲为喜,相信了自己是个聪明娃娃。
而我却不得不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因为害怕身上轻微的颤栗被他发觉,我轻轻问:“诺儿,娘亲告诉你为什么夏室如此猖狂好不好?”
他点了头。
我身上的颤栗也终于被彻底的冷取代。
我告诉他,夏室之所以猖狂,不在兵马,不在布局,更不在传言的神神鬼鬼,只是因为一个人。
夏室遗孤,姒少康。
如果没有姒少康,就算有再多的夏室遗臣,再多兵马,再多民心,也是群龙无首,轻易便能击垮。
可姒少康活下来了,他不仅把他们都牢牢聚到了一处,还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越来越难以对付。
甚至,已经强大到了能将过邑覆灭的地步。
我告诉他,寒浇一身傲骨自是不会投降,但斟寻不知为何不肯出兵援助,过邑已经危在旦夕,不知还能撑几日了。
这些话寒浇不准任何人说,但娘亲只有一个儿子,过邑也只有一个小皇孙,娘亲不能不说。
只要他活着,过邑的种子就还在,连夏朝余孽都能生根发芽,我们过邑的孩子定能做得更好。
娘亲不是不想他勇敢有担当,不是不想让他时刻陪在他父君身边,可娘亲只是个小女人,小女人的心里很害怕,如果自己的孩子出了事,娘亲一定活不了,过邑也一定会垮掉。
诺儿在我怀里软软糯糯的,散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可我抚着他的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哭得心如刀绞,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我知道,温暖即将逝去,他会成为一具冰冷坚硬的躯壳,再也不容我踏近半步。
那天,诺儿在寒宸殿的时间史无前例的长,我坐在窗边等他,眼睁睁看着夕阳落下,心跳紊乱,握住发簪的手不自觉青筋暴突。
直到看到那个星辰下的小小身影,才长出一口气,翻开手掌,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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