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朦胧的太阳花洒满了散发着植物清香的山野小道。虽说春风迷离,鸟语花香地总催得春眠不觉晓,可拓跋业这一觉似乎睡得有些惬意过了头。
他在远处一片隐约的喊杀声中迷迷糊糊醒来,只感觉今日这床颠得实在厉害,硌得他浑身生疼,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一个篷车里,被载着晃晃悠悠地往前挪,而身旁还摆着他的盔甲与长枪。刹那间他以为是这一夜叫宸龙教一举攻破了白沙,脑中顿时一轰,爆出了一身冷汗。但坐起后缓了缓神,彻底清醒过来的他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关于昨日的记忆竟只停留在喝下晚饭的那坛酒之前,而自己的酒量远远不及如此。于是他开始怀疑这是紫凌耍的把戏,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没少被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丫头戏弄,况且整个漠幽宫里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想到这,他当即恼火地蹦起一撩那篷车的帘布,没想到驾车的竟是罗剑,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思去琢磨这其中的古怪,开口对着罗剑便怒吼道:“停车!给我停车!乌那曷呢?”
听见他的声音后,从篷车侧旁缓缓地靠上了一骑,那马上坐着的是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再看阳光下那张带着俏皮笑容的脸庞,原来是那日在休宁被顾言重伤的幽云琴使——安琴。服下罗剑送去的解药,再加上李凉的悉心照料,此时的她伤势已经大好,那双迷人的大眼睛里又闪烁出了往日灵动,只看眼神便不难知道这应当也是个古怪精灵的丫头。看到拓跋业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忍不住掩嘴偷偷露出了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回头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招呼道:“您醒啦拓跋少主?”
“这是干啥呢?”看她这不紧不慢、笑意盈盈的样子,拓跋业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那团火一下窜得更猛烈了,在质问她的这短短几个字里充盈着怒不可遏。
但拓跋业的恼怒并没有让安琴表现出丝毫紧张:“退兵啊。”她摊手一耸肩,一句话回得是轻描淡写、简短扼要。
“什么!退兵?”如此重大的决定作为甲作部的统领拓跋业事先竟一点也不知情,他一时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嗯……乌那曷天不亮就下了令,”安琴低头托着下巴估摸了一下行程,“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堰塘了吧。”
“你他妈是在逗我么?”一听他们都已经往南退了二十里路,拓跋业着急得一步蹦下篷车,一把扯住了安琴的马缰绳,“父亲他们还在罗城等咱们去汇合呢!她这退的什么兵!”
一看拓跋业暴躁的脾气已经快被点着,担心误了事的安琴不敢再逗他,往前一探身子在他耳旁轻声道了句:“她可说了,若想顺利越过华严湖的防守到达罗城的话你可得好好听常书的安排。你的甲作部骑兵早已经在前面等着你了,快把盔甲穿好,进攻的机会可是很宝贵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安琴说罢,转身向队伍中一摆手,一匹高大壮硕的栗色骏马被牵了过来。拓跋业认得,那是他的汗血马,但怪的是那马的四只蹄子都已经被人用布帛给包裹上了,一路走来落地悄无声息。拓跋业实在看不懂这伙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有罗剑这样一个不知情面为何物的死心眼坐在这镇着,他也只能念着有一举杀过华严湖打破眼下僵局的希望,咬着牙硬压下了满肚子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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