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惹得邻外院中的大黄狗好一通狂吠,别家媳妇儿不怎么礼貌地吼她:“敲什么?敲什么!孩子刚睡下就又被你吵醒了!”说罢,扭头进了屋,关门前不忘骂一句,“八成是找戚桓的青楼货。”
她没心思与她计较,只是不停地拍着戚桓的门,听到里面有人趿拉着鞋,声调懒洋洋地问了一句:“谁啊?”刚想回答,复听里面传来一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哟,谁啊,这么不解风情。”沈时笙不得已噤了声。
门开了,门里门外二人皆是愣怔,虽说她早在听闻女声之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眼瞅着屋内一派□□旖旎,还是不由得涨红了面皮。
还是沈时笙率先反应过来,搡了戚桓一把,怒气冲冲地开口质问道:“二小姐的真心,你就是这般对待的?”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戚桓慢吞吞地系着腰带,揉了揉蓬松散下的长发,歪头对屋内女子好整以暇的笑道:“银子在桌角,拿了就走吧。”
“下作!”几欲扬手甩他一耳光,终究还是忍住了,“你倒快活的很啊?”
她从老爷子那里听说了他的身世,也明白他活得不容易,可是眼下所见所闻,任谁看了都会感到不堪,火气蹭地冒了上来。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门口挤出来,满身的胭脂风尘味道,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时笙,啧啧啧地叹了一句:“真白瞎了好好的一张脸,可惜是一条护主的狗。”她媚笑了几声,对沈时笙拂一下帕子:“你放心,你来的很是时候,我和他啊,还没成好事呢,就被你打断了。”而后一步三摇地走了。
男人把门敞开,挪了位置,见沈时笙狐疑而犹豫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解释:“进来吧,宝儿和小宝被我放在老爷子那让他们学写字了。”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一双桃花眼煞是撩人,他嗤笑一句:“谁会在小孩子面前干那档子事儿?傻了么?”
房间里被褥枕榻皆是凌乱,沈时笙寻了一脚干净处,拖一把木凳坐下,戚桓也气定神闲的坐在她对面,“沈姑娘,你这是来替你家小姐作甚?捉奸?”
她本打算好好盘问戚桓,哪怕被他笑话多事也好,只要他也是捧出一颗真心待复惜阑,那么这一遭也不算白跑,如今来得真是好!
可真不算是白跑!
“你图什么?”既然他不避讳,沈时笙亦是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有所图。”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瞧我这一家三口,你觉得我图你家小姐什么?”戚桓四肢大开,一副“我就是穷光蛋,你能奈我何?”的得意相。
“图财咯?好好的一颗心赔给你不够?还要再搭银子?”沈时笙捏紧拳头,怒道:“你不觉得太荒唐无稽了么!”
“那你大可告诉她或是直接带她看看,我是个怎样的人?无所谓,”他耸耸肩,坐好,没绑起来的长发被捋在手中摆弄,模样十分多情,“大不了,换她一场伤心一场痛而已,我又不亏什么。”
“原来在你眼里,一个人的真心竟也是要换银子的?”
“你们姑娘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真心?你家小姐的真心对我而言不当吃也不当穿,我活着都难,何来真心与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谈情说爱?更何况,真心能抵几钱?你不答应,那是否意味着,在你眼里,你家小姐的真心连一分钱都不值?你醒醒罢,她是个什么身份,我是个什么身份,我俩徒有一颗真心,有用?”
“别幼稚了。”戚桓最后总结道。
“你真够卑鄙。”
“卑鄙?我本来就是做小偷的,偷钱和偷心,都是行当。”戚桓盯着沈时笙的脸,笑意讥诮:“花钱消灾,天经地义不是么?”
市井厮混多年,他极善观察,知她舍不得她家那位身娇肉贵的小姐,不然她便不会冒着雪来见自己,于是料定她拿他没辙。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她遇上的还是无赖,不愁她不乖乖就范。
果然沈时笙缓缓垂下眼睑,咬牙道:“如果你能答应我,在她放弃你之前能全身而退,银子我自会想办法给你。”复惜阑待她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无以为报,尽管自己能为她做的事的确是少之又少,但她必须要保全复惜阑在这场荒唐戏里不损丝毫。
“复家的小姐,王府的千金,我张口要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吧,”戚桓平平淡淡道:“不过,我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你只需带着她,与我在这街上转几回,逛逛青楼,进几次赌坊,不消几次,她就会厌烦。”
“青楼?赌坊?二小姐是女流之辈,你带她去这种地方?”
“反正她锦衣玉食惯了,想必也见不得肮脏又邋遢的手段,”说这话时,戚桓略略自嘲了几句,后突然不耐烦地补了句:“我已经够为你家小姐着想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只能应了他。
“什么时候你家小姐厌烦了我,你知会我一声,价钱,我自会掂量着要。”
“你说定了?”沈时笙反问他,“我要你保证,在二小姐对你死心之前,哪怕是做戏,你也得好好待她。”
“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戚桓道。
“好一个君子一言,亏你说得出口。”她看他一眼,君子二字读重了音。
“那又怎样?”他眉如剑锋,眼若桃花,“我活下来的方式,岂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可以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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