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戏台上的月宫中,一轮硕大明月乍现,银光四溢,华光流彩。一个面带银色面罩的女子,摇着柔软的淡粉色长裙的身躯,飘然跃上了翡翠琢成的舞盘随乐而舞,身姿后衬着晶莹的明月,如飘在银白的月宫中。妙曼轻盈的身姿,宛若游龙,翩若惊鸿,盘旋跌宕或金鸡独立或孔雀开屏,翠盘上的她,广袖飞舞如铺陈在天边的一片片永霞,头上的流苏随舞飘飞,旋如一团晕染的明月,又恰如凌风盛开的妖莲。
全场的目光都被台上闲婉柔靡的舞姿深深地吸引着,唯有见深举杯痛饮,但愿长醉。妖娆的曼舞未入他的眼帘,只觉贞儿对他漫不经心的一撇,那种疏离的目光早让见深痛彻心扉。来,举杯,再来一杯……
看着舞台上优美的舞姿,看台上宫妃纷纷议论开来:
“这是谁呀?跳得真美,比宁妃有过之,无不及呀!”
“不知道,是否皇后新选秀女呀!”
“这个美人来,这后宫又热闹了。”
台上的舞点,在疾如暴风骤雨来临之际,嘎然而止,如坠入深潭古井,沉静中荡出千年的悠远。
悠悠然然而立,灯火大现,那女子轻轻摘下银光面罩。秋波流彩,星眸欲醉,面如芙蕖,钩魂牵魄。
“玉蔓,”“玉婕妤”在妃嫔的惊呼声中,玉蔓腰肢袅娜,微步凌波,向见深款款而来,带着沁人心扉的芳香,如轻云出岫。
贞儿看到也心中一愣,玉蔓从小不善舞,没有想到将近三十岁的年龄,却舞出如此美妙动人的霓裳羽衣舞,可知玉蔓对见深的用心如此良苦。
见深伸出双手,把投怀入抱的美人拥入怀中,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含在嘴中,低头捏着玉蔓尖尖的下巴下,哺渡到玉蔓的香唇里,玉蔓稍微一愣,马上娇羞满面,轻吟着:“皇上……”,把脸藏在见深的怀中。
见深在人们的一片惊愕和抽泣声中哈哈大笑,把酒杯一掷,搭着娇羞妩媚的玉蔓的肩膀,跌跌撞撞地向着内宫而去……
丢下—众不知所措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聚集在贞儿的案前,案几空空,不知何时早已人去座空。宴会在尴尬中悄然散去,只余下闪闪的烛火,与星光遥遥相映。
然而,万般红尘,有时候只有当局者最是清楚。玉蔓扶着见深的身子,趔趔趄趄地走出宴席,来到灯火阑珊处,见深的手臂在慢慢的僵硬,玉蔓的心也慢慢地冰凉。她明白见深今天异常的举动,是在演戏给贞儿看,而她只是他抓过来的一个配角而已。自己苦苦演练将近三年,受尽寒暑折磨而想一举惊人的霓裳舞,却仅是皇上用来和别人赌气的道具。
静静的泪水晕昏了月华银辉,看着月光下见深熟悉俊逸而又疏离侧影,她猛地眨了一下朦胧的双眸,既然皇上想演戏给人看,那我玉蔓就奉陪到底。长夜难耐,不获宠就必须去忍,想获宠就必须去争,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争。
玉蔓的手更加柔软,像一根藤蔓绕着见深得腰身,身子紧紧的贴在见深的身上,这时,见深不稳的脚步一滑,玉蔓顺势钻入见深的怀中。回头对身旁的宫女道:“快去通知宫里的人,给圣上准备热汤和醒酒汤。”又转而向梁芳道:“让肩辇过来,到长春宫。”梁芳赶紧回到:“玉婕妤,今儿是十五,按例制皇上今晚要到皇后处。”玉蔓脸一沉,打断了梁芳的话,:“看皇上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儿?长春宫!”
夜渐深了,长春宫里红帐低垂,烛火熠熠。一身酸痛得玉蔓,咬了咬牙终于坐了起来。看着身上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看着地下床上一块儿块儿被撕碎的衣衫的碎片,听着见深轻轻飘出的鼾声,玉蔓呆呆的坐在一旁,心中一酸,委屈的泪水滴滴落在玉肤上,灼热而冰凉。
当酒醉的见深把自己当贞儿搂在怀中,当自己的粉纱裙在见深的手下,变成一块块碎片飘舞在空中,就像送灵的白幡,又一次召唤着玉蔓痴情和献身的魂魄,不要让她走得太远,陷的太深。见深醉意朦胧中轻喃着贞儿的名字,似刀削斧砍般痛在玉蔓的心中。大刀阔斧地进入,畅快淋漓地碰撞,也让玉蔓感到深深的眷恋与耻辱。见深投入得越深,越忘我,越让玉蔓怨恨交织。她怨自己的身体如此贪恋着深儿哥带给自己的满足,恨自己如此痴情,竞又得到如此羞辱的回报,又一次去做替身。她恨老天如此不公,恨见深辜负自己的一片痴情,更恨那徐老半娘,夺去了自己的爱人。
一切都寂静了,玉蔓不想再看周围的一切,她慢慢探身吹灭了闪亮的烛火,墨一般的夜色,倏然间吞噬掉了所有的光亮和声响,连同玉蔓自己。
玉蔓做了一个梦。
梦见刚进宫的那年,她和深儿哥站在夏日花园的树荫下,微风徐徐,鲜花盛开,彩蝶曼舞。深儿哥摘了一朵闪着金光的鲜艳的牡丹花,轻轻簪在她乌云般的发髻上,他是那样得笨拙,又是那样的细心,眼光又是那样的温情。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他与她依旧站在那棵大树下,鬓边的牡丹依旧金光灿烂,只是乌发不在,华发染鬓,他略显苍老的目光,仍旧是那样的温情脉脉。
午夜梦回,玉蔓的泪滴已濡湿了他的衣衫,她轻轻搂住仍然沉睡着的见深的腰身,恨不得一夕变老这样,深儿哥便永远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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