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想到昔日骄傲的妹妹,刘迁心中一阵酸涩。
“阿妹,我会照顾你。”刘迁沉声道,“我活着一日,必不令人再欺你!”
刘陵靠着刘迁,许久未再出言。
以为她因疲惫睡过去,刘迁正要将她放回榻上,刘陵忽然抓住他的衣袖,低声道:“阿兄,告阿翁谋逆的不只是国相郎中,还有庶兄!”
“什么?”
“我是在中尉府听到,庶兄早同长安有往来,这次阿翁被贬,他虽同样徙边,却能从军,分到代郡太守之下。”
听着刘陵的讲述,刘迁面沉似水。
“可惜我未能早些发现。”刘陵连咳数声,沙哑道,“从此往后,身边诸人皆不可信,唯我同阿兄相依为命。”
“我知,你放心。”
刘迁拍拍刘陵的手,为她拉好被子,起身走出屋外。
房门关上的一刻,刘迁仰头迎着风雪,口中泛起无尽苦涩。刘陵睁开双眼,直直望向屋顶,黑沉沉的眸子,不染半分情绪。
未央宫内,刘彻终于接到盼望已久的战报,获悉大军已-挺-进阴山,不日将至高阙、陇县,对白羊王和楼烦王形成包围。
“善!”
战略目标即将达成,刘彻大感畅快,多日来的焦躁消去大半。面对诸侯王上表,也不再觉得枯燥乏味,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随即摆驾椒房殿,打算和陈娇一同用膳。
行到殿前,听到殿内一阵哭泣,刘彻眉心为之一皱。待殿门推开,看到俯身在地的卫子夫,更是怫然不悦。
“怎么回事?”
他下令去母留子,怎么会让人跑来椒房殿?
王太后和田蚡的动作他一清二楚,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打算留下卫子夫。
“回陛下,是皇后殿下的意思。”
“娇娇的意思?”
刘彻挑眉,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感到好奇。
陈娇也被哭得烦了,当日将卫子夫带来椒房殿,为的是让她平安生产,顺带隔开王太后,以免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去母留子,她知道是刘彻的意思,也知道这代表什么,可也要看她是否乐意接受。固然遵循窦太后的教导,明白自己的立场,该退让时不会倔强,她天性中的骄傲仍不会抹去。
不然的话,她就不是陈娇!
“行了,带下去,哭得我头疼。”
陈娇捏了捏额心,见到刘彻,立即起身相迎。
卫子夫同样看到天子,却没有任何机会表现,很快被宦者宫人带下去,关进偏殿。
“娇娇不明白我意?”
自从长乐宫外那场大雪,刘彻和陈娇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虽不浓烈,但每次来到椒房殿,都会让他感到放松。
“知道。”陈娇没有隐瞒,坐到刘彻身边,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汤,亲手摆到刘彻面前,“可我不愿。”
“为何?”
“不情不愿,没什么意思。况且她的兄弟都在军中,尤其是弟弟,年少有为,难保不会又是一个赵校尉。”说到这里,陈娇轻笑一声,“再者说,有子无子皆为上天注定。我如今还不够尊贵?有何需要担忧。”
“娇娇未曾想过今后?”
“今后?”似听到有趣的话,陈娇笑得愈发明艳,透出张扬和骄傲,“今后的事,谁能料得准?阿彻莫不是忘记,我比阿彻年长数岁。”
刘彻动作顿住,深深地看着陈娇。
陈娇昂起下巴,凝眸回视,未做丝毫闪躲。
砰地一声,漆盏被放在几上,刘彻陡然将陈娇揽入怀中,起身走向床榻。
宫人移走墙边戳灯,落下垂幔。
宦者守在门前,遇风过回廊,始终纹丝不动,似木刻泥塑的雕像。
长安大雪连下三日,天气实在太冷,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城南少见车马,车北人-流骤减,连商市都不复平日热闹。
挺-进阴山的汉军同样遇上麻烦。
暴风雪不期而至,漫天雪花纷飞,呼啸的北风扬起雪幕,遮挡住前路。
风雪中,金雕雄鹰难以振翅,大军无法准确辨认方向,艰难跋涉一段距离,不得不暂时停下,待风力减弱再启程,避免中途迷失方向。
“挖雪窝,筑雪墙。看顾好战马,以防走失!”
赵嘉拽紧斗篷,顶着狂风暴雪,亲自巡视营地。
沙陵步卒动作最快,不消片刻,雪墙就有了雏形。继续挖掘雪窝时,有士卒挖到类似地基和土垣的建筑。
“将军,快来看!”
赵嘉和魏悦得人禀报,亲自过来查看,彼此对视一眼,得出同样的结论:不出意外,这里就是秦将蒙恬扫北时,留下的一处屯兵点!
“由此判断,这里往西就是高阙。”赵嘉单膝撑地,确认地基和土垣方向,对魏悦道。
魏悦点点头,握住赵嘉的手腕,将他拽起身。
“待风小些,即刻拔营。”
大军躲避风雪时,卫青四人率领的前锋营,终于找到白羊王和楼烦王的驻地。
四名少年夹在斥候中间,趴在冰冷的雪中,眺望绵延数十里的帐篷,心砰砰直跳,战意和热血同时上涌,眼中尽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