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亲笔书信,信中言,两箱黄金送至,一切托付于赵县尉。
捧着竹简,赵嘉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脑门鼓起青筋,压都压不下去。
文吏眼观鼻鼻观心,哪怕赵嘉当场喷火,始终笑脸以待。就算眉毛胡子被燎着,随手-拔-掉,照样笑得弥勒佛一般。
到最后,赵嘉终于被耗得没脾气,摆摆手,示意黄金送过来,文吏可以退下。
“诺!”
文吏维持着笑脸,走出房门,立刻脚底抹油,当日就离开云中郡,策马奔回上郡。别看方才一直在笑,事实上,面对赵嘉释放的压力,文吏背后早出一层冷汗,里衣都黏了一层。
不提文吏“逃命”一般,于赵嘉而言,事情既然接下,自然要做到最好。
值得庆幸的是,自调入云中骑驻地,除了练兵之外,他没少倒腾物资。
身为县尉,有掌管县武库的权利。利用职务之便,赵嘉召集数十匠人,抓紧打造和修补兵器。其中,弓箭长刀占了多数,并有加厚加高的大盾,铁箭都未必能射穿。
如非条件限制,赵嘉很想给木盾添夹层。
可惜库吏告诉他,即使能做,也没有足够的铁片。武库现存的铁,主要是为制造枪矛和刀箭储备,用来做盾牌夹层,连一队都武装不起来。
知晓对方所言属实,赵嘉没强求,只能改变计划,在制盾的木料上下功夫。
为了看上去足够整齐,还命人调配颜料,将皮甲、盾牌和武器统统刷成黑色。黑甲、黑盾、黑色的弓矛,一眼望去,仿佛黑色洪流,看着就威武霸气。
见过步卒换装列阵,魏悦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云中骑也开始换装,铠甲兵器换成同色,连战马的颜色都趋向一致。
五千战马无法同色,那就每队相同。
五十匹毛色相同的战马并不难找,即使马场内找不齐,还有归降的胡部。
知晓此次入京,将有百名胡骑随同,羌骑和鲜卑打破头,战斗力一般的乌桓人都加入进来,豁出一切,只为能争取到几个名额。
魏悦提出要马,各部争先恐后献上。
自己部落中不够,就到其他部落中去抢。管他是不是出自同氏,是不是祖辈定下过盟誓,只要没有降汉,通通是敌人,砍死抢马毫无压力。
就这样,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云中骑就换装完毕。
李当户到来后,看到铠甲同色,武器一致,战马毛色都分不出差别的云中骑兵,非同一般羡慕。连夜给亲爹送去书信,这才有了之前文吏送金,请赵嘉帮忙的一幕。
好在赵嘉搜集物资不是论件,而是论批,胡部送来的战马也有富余,再从郡内调来部分,发给李当户所部,数量绰绰有余。
除了装备马匹,李太守连军队的口粮都兑换成黄金,当真是一事不烦二主。这让赵嘉相当无奈,不知第几次感慨,史书果然不能尽信。
谁能想到李广会是这种性格?
好听点是托付信任,不好听的就是甩锅。
无奈归无奈,活还得干。
赵嘉从县中调来文吏,在原有的物资基础上,一切都开始翻倍。
好在沙陵县终于有了县令,县丞不需要继续用生命加班,偶尔也能喘口气。
如若不然,赵嘉这样三天两头抽调人手,而且一调就是大半月,有的调走就不还,官寺上下都会爆发,县丞八成会抄起刀子,要和县尉决一死战。
“夏衣,冬衣,每样都要备下三件。”
“甲胄之外,另备护膝、护臂。”
“军粮以四千人准备,麦饼、踅面、伊面,每样都要提前备好。此外,牛羊肉干和鸡鸭也要入库,数量不足,可至畜场市换。”
“酱自郡城市。”
“鞋履另备,骑兵换新靴。”
“箭矢俱选鹅毛制尾。”
“军队多备药,伤药,止痛去热丸药,解暑……再备两车硝石。”
赵嘉一项项核对,文吏捧着木牍,落笔飞快。
虽说这该是主簿的活,奈何赵嘉入营之后,莫名其妙就开始管理起后勤。原来做这些工作的书佐摆脱案牍,全都穿上铠甲,抓起刀子,每日和云中骑一起外出砍人,浪得抓都抓不住。
赵嘉找上魏悦,魏三公子沉默两秒,突然间握住赵嘉的手,黑眸映出他的影子,语气十足诚恳:“辛苦阿多。”
直至走出房门,赵嘉才回过神来。彻底明白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黑成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随着赵嘉接手军需,要塞仓库迅速堆满。为存放多出来的物资,魏悦不得不从郡城要来一批刑徒,新建数座仓库。
幸亏有这些仓库,上郡骑兵抵达后,才能从容换装,不至于手忙脚乱。
事情传到边郡大佬耳中,赵嘉又多了“工作能力卓绝”“未雨绸缪”等多项评语。
名声传出边郡,连长安的天子都有耳闻。
如此人才,自是要被委以重任。
此次长安之行,对赵嘉而言,注定是个坑,而且爬不出来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