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真灵世界混不下去了,到这鬼地方过日子的。”
……
正如黄三所说,第九区外,是无穷无尽的真灵世界,世界之大,看不清边界。
至于为什么要叫真灵世界,那是因为如今正是真灵纪。
自古以来,万年为一纪元,三千年前,仙灵纪遭遇大崩灭,一枚太阳陨落,导致万法崩溃,大道丢失,好在有真灵大帝夺世而出,以身化日,镇守住了真灵世界的灵法,使得灵气回归。自那以后,茫茫天地间灵气回归,世间万物与天争命者层出不穷,修灵一道渐渐兴起,道教渐渐衰弱,直至彻底销声匿迹。
从那时起,世人为真灵大帝立下大功德碑,让天下万物俯首叩拜,于是乎,这个世界便从仙灵世界,变成了真灵世界。
真灵世界里,有人、有鬼、有灵、有武者、有剑客、有修士……但总的来说,无非就是人与妖罢了。
像这第九区的妖人,就是妖和人结合后诞生的产物,只不过它们既没有人的灵性,也没有妖的气力,而且好吃懒做,生性愚钝,暴戾嗜杀,久而久之,渐渐为人妖两族不喜。
而最致命的是,妖人经脉冗杂,血肉斑驳,修炼不了灵气,又不受教诲,不懂德、法、礼、教,饶是和最贫贱的人相比,也更下贱一等。
一千年前,人妖两族签订契约,设置了九个禁区,专门安置妖人,让其在此自生自灭。
……
“这人倒是有趣,竟然会选择和妖人厮混在一起……”红衫青年轻声嘀咕道。
一行人在黄三儿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第九区的最东部。这地方没有石屋木房,只是搭着几个帐篷,按理说第九区本没有路,但丛生的野草被踩的凌乱,便愣生生踩出了一条道。
道上两边或趴或躺着形形色色的妖人,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更有甚至赤身**,蜷曲在野外。它们眼神中露着黯黯红光,张牙舞爪,更有的人身上长着鳞片,生着尾巴,面目狰狞,仿佛鬼怪。
不过妖人似乎对一行人有畏惧,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但即使如此,血红的眼眸中仍有几分狰狞暴戾闪过。
“小心这些妖人,虽然好收拾,但身上有剧毒,若是被他们抓伤,就连我也要掉一层皮。”青衣公子双眼一眯,谨慎道。
他身后的四人神色一凛,纷纷屏气凝神,不敢大意。
而那黄三儿却呵呵一笑,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之色。
六人在一顶灰色的帐篷外停下,黄三儿咧嘴露出一口残牙,笑道:“几位,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边,接下来就没我事儿了。”
黄三儿说完,快步离开,剩下五人各自对视一眼,背剑的黄衣青年识趣道:“既然是大师兄的事,我四人就不掺和了,您进去吧,有危险就大喊,我等立刻冲进去!”
青衣公子点点头,折扇一开一摆,一股清风拂过,帐篷被轻轻吹开,他信步而入。
……
帐篷里只有一盏油灯,明明无风,但灯火飘摇不定,使得本来就不明亮的帐篷里显出几分诡异。
相比外面充斥着酸臭、腐烂,恶心的味道,帐篷里的空气则清新许多,但冥冥中露出的一丝冷冽,让青衣公子眉头一皱。
……
“你怎么找到我的?”一道微微嘶哑,而又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
明灭不定的油灯旁,有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在木椅上,他的面容被一本开着的黑皮书挡住,握住书本的双手,纤细而苍白。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不会有人相信会有人坐在这种地方,如此安静地看书。
青衣公子欣然一笑,他本来就气质温润,而且身材欣长眉眼和善,这一笑仿佛一阵和熙的春风拂过,使得整个帐篷里都浮现出一股暖意。
“黄三哥带我来的。”
黑皮书被放下,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后面是一张苍白带着雀斑,十分年轻但却有几分木讷的脸庞。
这张脸的确十分年轻,其上刻着略显刻薄的五官,微微抿起的嘴,平坦的眉和如一潭死水的双眼。
他的脸色苍白,意味着他的营养并不好,而鼻尖上点点雀斑则可以看出他最多不过成年,但右唇下拉着一条半寸长的伤疤,意味着他的面容并不如此平静。
……
半响后,少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事?”
他似乎不愿说话,到现在为止,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更趋近于人类,而且没那么邋遢,别人甚至会以为他就是一只妖人,因为他的气质,和妖人极为相像。
……
说完,他拿起黑皮书,古朴的黑色封皮如一扇死寂的门,又挡住了少年的脸。
“呵呵……”青衣公子尴尬一笑,早就在脑海中酝酿无数遍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口。
“那个……好久不见啊……哈……哈哈……”青衣公子尽可能在找话说。
“嗯。”可对方仿佛并不愿意多言。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已经死了?”
“是的……”
“也是,谁也想不到我还能活下去……可是如你所见,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少年的声音有些飘茫:“怎么样,想杀我吗?”
青衣公子轻咳一声,道:“那个……你还活着的消息,父亲也知道了……你……要不要随我回去?”
黑书再次放下,还是那张冷峻的脸:“回去?再让你们杀一次么?”
青衣公子一愣,讷讷道:“你知道的……月夕节,不杀生……”
“哦,也是。”少年合上书本,作思索状,轻声道:“难怪,月夕节那天,给我留了一命。”
月夕节,就是天祭节,正是远古时期,真灵大帝化身为日的那天。据说那天,八轮满月圆满,八尊月神现世为真灵大帝护法,那时的天地灵气会非常活跃,是修灵者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除开修灵者,在普通老百姓中,月夕节也是非常重要的节日,满月意味着圆满、团团圆圆,是亲朋好友汇聚一堂,把酒言欢的好日子。
少年摸了摸微微凹陷的面庞,深邃的眼中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要杀要剐,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把消息传回去,我等着你。”
“我不想杀你,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青衣公子死死地盯着少年。
“问吧。”
“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少年微微阖上眼,语气飘渺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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