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和帝刚刚服了一粒玄朴道长炼制的丹药,双颊赤红,散着衣襟半躺在榻上阖目休息。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想起一件事,眼也不睁吩咐王长宝:“赵衍那小子近日可还安分?”
“启禀皇上,赵世子在府里守孝,日常读读经书,照顾照顾太妃留下来的花草,精神头也不怎么足,多数时间都在房里歇着。”王长宝恭恭敬敬回禀着。
“嗯,”淳和帝懒懒应一声,半晌又吩咐道:“还是要给朕看好了,里里外外加强防卫,太妃没了,那小子没了牵挂,别让他给跑了。”
跑到北边汇合了他父亲可就糟了。
淳和帝至今仍不知顺义王早已是亡故。
王长宝应了一声,过了许久,以为淳和帝睡着了,听到他又含混不清道:“张彧越来越不成了,一个击刹司都弄不好,否则这时候派人去,给他来个一了百了……”
说到这里陡然睁开双眼,一个激灵坐起来,“不行,击刹司不能再交给张彧,赵衍那小子给他做了女婿,他还肯实心实意给朕办事吗?”
王长宝弓着腰半句话也不接。
淳和帝在殿内疾走几圈,突然停步道:“去,传张彧来,朕要好好敲打几句!”
王长宝一愣,原以为张首辅要失宠了,哪里知道居然只是敲打两句。
三功首辅的本事可真叫人望尘莫及呀!
赵衍那里守着孝,府里明里暗里到处有人看着,如同牢笼一般。
但再严密的监控也到不了他的房间里,于是某日,在富阳居的闲云院里,神都连璧再次碰面,具体两人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太妃突然过世后,宫里太后娘娘身子也有些不大爽利。人上了年纪,总是不大愿意听到熟识人过世的消息,那样总会令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不光太后娘娘,就连一向精神矍铄的褒国公太夫人也跟着恹恹了几日。
很快就要到太后千秋日了,每年千秋节还是要隆重操办的。淳和帝不是太后亲生,当年太后娘家承恩侯府阖府回祖籍,淳和帝已经被人诟病,认为其生性凉薄。
因为这个原因,前些年淳和帝对太后千秋节尤为重视,一项在天下人面前表明孝顺之情,也表明自己不是凉薄,而是恩怨分明。
尽管这些年逐渐本性暴露,连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在意了,但因为之前对太后千秋的重视已成习惯,所以朝廷上下没敢懈怠,早早就开始筹备,到如今已经万事俱备。
所以值此关头,太后生了病,宫里上上下下担心届时太后身体不利索,耽误皇上表现孝心,一天三次平安脉,药材流水般往宁寿宫送,只希望太后身体赶紧好起来。
太后千秋未到,却传出了祥瑞现世的消息。
三月底,榜葛剌国贡使来朝,带来一种奇特的畜生。
传言那畜生前足高九尺,后六尺,颈长丈六尺有二,短角,牛尾,鹿身。
榜葛剌来使走的水路,在临畿府孚州下了船,那畜生被一牵上岸,引得四方纷纷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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