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府的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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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血液溅打在脸庞，外在刚强，但内心还是真害怕的曹昂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热度。

    “还能动，便是没死。”曹昂刚刚因死心也是豁出去了，不过劫后余生又恨不得抽死犯浑的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自己的身前，一道魁梧的身影跪倒在那，肌肉隆起的手臂正挡在自己头顶，血珠滴滴答答的打湿地面。

    “主公，请饶过大公子一回。”

    “典韦，汝何故如此？”曹操望着眼前以身挡剑的爱将，惊讶问道。

    “典韦受大公子活命之恩不可不报，望主公以韦项上头颅代替公子。”

    “典韦退下！”

    “请主公成全！”典韦这一次没有听令，只是以头杵地，血流满面还是一根筋的念叨同一句话。

    曹操目光复杂，沉默了许久，无人敢出声打扰，知晓最后的结果就要出来了，足足一炷香，曹操微叹一声，最终还是弯腰扶住了叩头不已的典韦，掷剑于地按住他手臂伤口，喊来医者为他包扎，旋即转向了许诸，轻抚其背道：“仲康，汝与典韦皆是吾之爱将，实不忍损失一人，今典韦非要以命相抵，我心甚是为难，便将子修驱出曹府，令其往城外庄园居住，此事就此作罢吧。”

    许诸感受到背后那冰冷要抓进肉里的手掌，额头冒出冷汗，恭顺道：“遵司空令。”

    曹操挪开手掌，背负双手起身，目光如剑，盯着曹昂道：“你可听清？”

    “听清了。”

    “那还不走？”

    曹昂回身安抚了一下丁氏，冲着她摇头，轻声道：“母亲大人，待以后平息些再说其他。”

    丁夫人强忍悲痛的点头：“我儿定要照顾好自己，稍后为娘会多遣人手过去。”

    曹昂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向典韦，抱拳道：“多谢典将军救命之恩。”

    “大公子说笑了，典韦的命是您所救，今日自当偿还，可惜今日还是未能归还。”

    看着他憨厚老实又一根筋的表情，曹昂畅快的大笑，上天待自己还算不薄，有丁氏这样的母亲，有典韦这样的傻瓜朋友，笑了一阵，曹昂静静的转向了曹操，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抱拳道：“司空大人，草民曹昂告辞了。”

    落在旁人耳中极为嘲讽的话语，却在曹昂口中云淡风轻的说出，而曹操也没再暴怒，反而怪异的打量起眼前的儿子，这一次他是真的认真打量，因为他从曹昂的眼中看出，刚刚那句话竟然真的没有半分讥讽，有的只是真诚、释然与轻松。

    回到家连杯水都未喝上的曹昂又大步离去，这一次走得轻松洒脱，当走过百米时，见到秦台、邢烈一行十多名亲随尽数牵马到来时，他问了一句：“你们不后悔？”

    “誓死不悔！”这帮跟随他从战场到许都的亲随齐声大吼。

    曹昂畅快一笑，在邢烈又是近乎粗鲁的扔上马背后，一夹马腹，放肆的大笑：“走喽！”

    十数匹骏马纵马狂奔，掀起的沙尘久久不落。

    ……

    许诸一众退去，典韦要了一桌酒肉也回去喝酒，剩下曹操一家面面相觑的站在府内。

    “夫君，妾身想搬去与子修同住。”府门经历了这么一出，刚一闭合，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曹操摇摇头，沉声道：“谁也不准去。”

    “没有子修，妾身宁愿一死，夫君，我们成亲许久，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你这是逼我！”曹操面容扭曲，拂袖远去，但在快要转出月门的时候，传来一句话：“其他事你安排即可，但不准搬去，只此一回。”

    听到前一句，丁夫人洋溢笑容，后一句又闷闷不乐，不过下一刻又急忙带着侍女回房，她要仔细琢磨琢磨，就一回安排，她一定要给自己的儿子准备足足的东西，提起笔边念叨边在竹简上书写：“马匹、兵刃、亲随、被褥，对了，侍女，这点最重要，八个，不行，十个，还是不行，二十个……”

    当夜深，曹操沉思中无意走到丁氏窗外，还听到她在那不厌其烦的念叨：“吃食哪里有家的好，可是再多也是能吃完的，算了，还是将家中厨娘派过去吧，马匹，当然还是大宛良马的好，家中只剩八匹，给我儿送四匹吧，这样夫君也不好看出少了……”

    曹操站在暗处，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耳中听着丁氏自欺欺人的话语，抿嘴轻笑：“少了四匹还不好看出，难道我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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