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斐原本想二度动怒,却被周东雨这一句笑着说出的话打败,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怒气像一只扎破的气球似的消散了,只得苦笑着劝说道:“这是医院,哪能说陪就陪,再说,晚上你住哪儿?”
“楼道里不是有椅子吗?”
“你这是胡闹。”
“我就胡闹了,你不是说我胆小怕犯错误吗,我就犯一次错误!”
……
国师很欣喜,自从河边那场戏后,两个年轻人似乎是量变引起了质变,对于情绪的把控愈发的到位,以前还需要他讲戏,现在有些地方两个人自己就琢磨明白了,而且默契也越来越好。
接下来几天拍完了医院里的戏份,其中还有一场夜戏,因为医院不让陪夜,一盏孤灯之下,周东雨蹲坐在医院大门口,双手抱膝,而医院的二楼走廊,韩斐站在一个周东雨看不见的角落望着她,身体颓然靠着墙壁,生命余下的时日无多,画面里充斥着迷惘、不安、担忧。
六月十九日,夜,韩斐的个人戏份即将杀青,拍完这一场“床.戏”,他就只剩下当一具尸体的戏份了,从三月到六月,中间经历的多次试镜,也和公司产生了摩擦,到后来在演技上大有提升,三个月的时间,韩斐自觉感慨良多。
今晚这出戏讲的是老三给静秋借了一间宿舍做住处,两个人终于要躺在一张床上了。
“你等会儿注意点啊,别乱碰。”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黄鸭一脸羞得通红。
韩斐也是挺无语的,他自忖也不是那种长得像韦小宝的人物啊,只得说道:“你放心,我要是乱摸,你把我爪子剁下来。”
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帘外透进来的光,灯光师费了很大的劲才营造出这种要黑不黑的场景来。
开拍前,国师给小黄鸭做着心理建设,大概对亲生女儿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这场戏有身体接触,冬雨,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做演员,这是很正常的事,明白吗?”
“嗯,我明白的。”
“小韩你等会儿要控制自己的动作,多的我也不说,你明白吧。”
“知道,导演。”
“那好,各部门准备,action!”
一张单人床上,周东雨盖着薄薄的被子,原本是紧闭着双眼,却被韩斐走过来的脚步声惊得睁开。
“你睡吧,我就这样陪着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陪着我,我要你也躺上来。”
周东雨紧张地捂着被子,话一出口顿觉羞涩异常,韩斐闻言却轻笑道:“我就这样看着,看着你一辈子。”
“我在路上就想好了,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躺在我身边吧。”
周东雨挪了挪身子,向床里边靠去,韩斐想了想,下定了决心,他脱了鞋往床上一靠,周东雨显得更加紧张。
灯光很暗,两个人并排躺着,特写镜头对准,一个淡定,一个紧张,一个神色如常,恰似正人君子,一个呼吸急促,如同少女怀春。
韩斐侧过身来,周东雨惶恐地看着他,但他却轻轻地抚上她的面颊,温柔地摩挲着,先是脸,再是鼻梁,再到嘴唇,最后沿着脖颈一路向下,最后伸进被单里去,其实他的手在里面是虚悬着的,但在镜头里,他却是不断地向下探索着,待到敏感部位,周东雨一脸紧张,手猛地抓住韩斐的手。
“稳住,稳住,千万别爆发,要压住。”坐在监视器后边,国师低声嘟囔着,这场戏,一定要死死地把情绪压住,这是生离,只有压住了才好为下一次死别爆发。
“书上说,男人和女人躺在一起就会怀孕,你是怕我怀孕吗?”
“呵,将来你会怀孕的,你会有孩子,你会做妈妈,然后做奶奶,你会有子子孙孙的。”
她似乎是察觉到话语中的异常了,这一句话听起来就像生离死别前的互相倾诉一般,周东雨目光有些空洞,旋即又侧过头来,追问道:“那你呢?”
韩斐有些释然,病情他自己清楚,只想给自己,给静秋再多留点念想,道:“你活着,我就活着,要是你也死了,那我就真的死了,听懂了吗?”
周东雨无声地点点头,韩斐这才平躺下来,镜头里,两个人并排躺下,泪水萦绕在眼眶里。
他又侧过身躯,轻轻地将周东雨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鼻子轻嗅她身上的味道,最后他再度将身躯摆正,两人手紧握在一起,泪水向开闸之水流淌下来,但没发出一点声音,比起河边那一次分别,今晚才是真正的无语凝噎。
没有寒蝉凄切,对着的也不是长亭晚,沉沉的除了暮霭,只有压在心尖化不开的浓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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