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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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想到，母女二人僵了一下午的关系会因为一句“小萝卜头”而缓和，经过比对，照片上的“小萝卜头”宋云，就是梦境中的萝卜。

    “妈妈，你真是太棒啦！”靳童舞着手机又蹦又跳，末了，还在刘永芬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刘永芬：“确定就是他吗？”

    “对！虽然在梦里他是大叔模样，看上去头也没这么大了，但是他这张脸基本一点都没变。”靳童笑得眼睛弯弯，“嗨呀！我们刚一进梦的时候，陈渊还说千万不要先入为主，免得走弯路，结果……哈哈哈，我这就把找到萝卜的消息告诉他！”

    【靳童：找到萝卜啦！】

    【靳童：你猜照片上的哪个是他吗？】

    【靳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再好好找找，哈哈……】

    刘永芬看着这样的女儿不禁笑了起来，靳童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上一次这样又蹦又跳的，似乎还是三四年前，第一次被茶客夸她泡茶好看又好喝的时候吧。

    不，似乎现在比那时候还要高兴，还要生动。

    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妈妈不吵你了，记得早点睡。”刘永芬温柔地摸了摸靳童的脑袋，起身出了门，带上门的时候顺手揩掉了眼角险些滑落的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五分钟过去了，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忙吧？

    靳童看了看时间，21点15分，又正是周六，他那般年纪的男生，必然是在享受周末的大好时光吧，那么他是呼朋唤友的在酒吧里狂欢，还是没个坐样的在电脑前打游戏呢？啊！对了，他说过要出一趟门，或许是和下午一起吃烤肉的朋友上哪儿玩去了。

    总之，他现在忙得没空回她的微信。

    然而，让靳童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陈渊就像失踪了一样，杳无音讯。

    失联的第一天还好，暴雨转成了中雨，靳家客厅边硕大的落地窗蒙了一层细密地雨雾，靳童和刘永芬惬意地坐在窗边煮茶听雨声。戏曲演员出身的刘永芬一时兴起，拿腔捏调地来了段京剧《红鬃烈马》里的《彩楼配》选段，讲的是王宝钏初遇薛平贵的故事。然而靳童耳朵里听到是刘永芬悠扬婉转的唱腔，心里想的却是陈渊怎么还不回微信，就连一曲终了，靳童象征性地鼓个掌都鼓不到点上……

    第二天，原本都快停了的雨水杀了个回马枪，一阵一阵地越下越大，雨幕如同扫射一般地砸在大地上。靳童又给陈渊发去了几条微信，依然没有回音，索性拨通语音通话，响了好半天却没能接通，靳童眉头紧锁地看着笼罩在一片灰黑中的云弄市，原先愉悦的心情慢慢沉淀，最终恢复宁静，不论如何，愿他平安无事。

    第三天，靳童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撑着伞跑进绵绵小雨中，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御园b区，陈渊家楼下，然而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人为她开门。靳童不死心地打车来到汇金塔，一向文静的她，疯了一样的跟别人抢电梯，但是当她着急忙慌地用钥匙打开1422室的房门时，空无一人。

    巨大的失落和恐惧充斥在心间，靳童忘了是怎么回到家的，等她站在玄关，落在出来相迎的靳伟眼里的，却是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扎成马尾的黑发一缕一缕地散落着，白色的羽绒服湿了大半，泥点子甩了一裤腿，那双刚买了没穿过几次的小白鞋也成了小黄鞋……

    靳伟连忙上前搂住靳童的肩膀，心疼得不行，“怎么啦怎么啦？宝贝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靳童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抬眼刚对上靳伟的视线，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啦？”

    兀的，揣在羽绒服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打开一看，陈渊正在请求语音通话。

    “呜哇……”靳童哭得更大声了，泪眼婆娑地指着陈渊那哈士奇的头像跟靳伟说：“就是他欺负我……”

    靳伟：“……”

    靳伟背着手默默走开，前两天她还因为那小子开心得要上天，今天又哭哭啼啼地说人家欺负她……女儿的心思哟，他是看不懂喽！

    语音一接通，陈渊疲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找到萝卜了？是谁啊？”

    “呜哇……你去哪里啦？”靳童一嗓子就嚎了出来，根本不觉得丢人，“干嘛不回微信啊？下那么大雨你出什么门呀？呜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电话的另一边忽然安静得只剩下陈渊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一秒，两秒，五秒……“你……没看新闻吗？”

    原来，陈渊确实出了一趟不近不远的门，去的是云弄市最西边的太平新区，陈渊原本计划着当天去当天回，却好巧不巧的遇到下暴雨，等他办完事上了高速，没开多久就被堵住了，困在车里的陈渊把手机原本就不多的电量用完了，才打听到前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导致19车连环追尾的惨烈车祸，然而这雨一下就是四天，给救援和疏通造成了很大困难，几个小时前道路才恢复畅通……

    随后，陈渊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约好了明早十点汇金塔1422室见面，就挂断了电话。

    被困在车里四天，他实在是累炸了。

    ……

    第二天九点钟，靳童提着一个大纸袋，怀里抱着一束白绿配色的鲜花，心情甚好地打开了1422室的房门。

    将近一周没人来过的房间被她打扫干净，从纸袋里拿出花瓶，灌了半瓶水，把花插了进去，放在三层架子上。又从纸袋里拿出一片细长树叶造型的金属香炉放在矮桌上，点上沉香木制成的线香，青烟袅袅，香味沁人心脾。最后，靳童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双层饭盒，放到矮桌上。

    十点一刻，白色屏风上印出一团黑色的人影，陈渊走了进来，招呼都不打的就钻进了卫生间脱衣服，等他再出来时，屋里两人同一时间地叫了起来。

    陈渊：“你点香了？”

    靳童：“你头发怎么啦？”

    陈渊看了看矮桌上冒着烟的线香，又看了看架子上的花，最后揉着一头白发道：“这几天太累，早上睡过头没时间一点一点地涂发蜡了，干脆全染了，很难看吗？”

    “……”靳童扁着嘴，看着面前这年轻俊脸加白发苍苍的违和搭配，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好像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

    “就这么着吧，反正出门都戴帽子。”陈渊耸了耸肩，绕过靳童，换上黑色老北京布鞋，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专属蒲团上，一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饭盒，“哟？这是给我带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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