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的人就不是杨延贵而是木易了!
可惜这些话不能全部说出来,我只好说出了四郎很有肯能化名的理由。
“这可就难办了,人海茫茫,我们要到哪里去搜寻?”七郎的愁眉不展。
我思之再三,四郎还是被羁留在辽国的可能性居多,否则早就应该回来了。以他的性格,如果在战场上被敌方俘获,是绝对不会甘心找个机会逃走的,倒是留在辽国内部搞风搞雨更符合他的习惯。
“看来老四是去了辽国,这件事情,必须我们亲自走一趟了。”良久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写了封书信,找人送了回去,我同七郎继续北上。
北方战事初定,一路上尽是萧条景色,虽然宋辽两国已经签订了停战协定,并重新开通了互市的途径,但是相互之间的敌视情绪还是非常浓厚的。
北地苦寒,虽然时间已经是初春,天气已然颇为寒冷,满地的白草隐隐地透露出一种萌发绿意的迹象,从东面吹过来的湿润空气里已经有一些春天的味道了。
相传有神人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是为契丹八部之始。故而契丹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以示不忘本云。
我同七郎一路上沿着商道蜿蜒而行,路上总能碰上稀稀拉拉的商旅,以大宋的盐铁和其他生活日用品来向契丹人交换黄金宝珠和其他值钱的货物。
进入了辽国边境以后,并没有想象当中的严格检查,也没有什么重兵把守,实际上,现在不论是大宋还使辽国,疆域概念相对比较淡薄一些,除非是大军压境时才会警觉而起,平时的零散人马相互搔扰已经成为习惯了,只要不搞出状况来,大家都已经懒得理会了,商旅的相互来往更是双方尤其是物产相对贫瘠的大辽所希冀的,因此我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大辽的南京城外围。
辽国分设五京,又有五京道,上京本是辽国的首都,为临潢府;燕京是最靠近大宋的,在辽国叫南京,又有南京道,实际上就是大宋一直要恢复的燕云故地。除此二京外,另外还有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辽人也畏极北苦寒,有意南迁,遂于辽圣宗时迁都于中京,但是终辽之世,终于不敢把都城迁到燕京。
到了南京城,便热闹起来了,这里毕竟是大辽最为富庶的地方,韩氏一族久居于此,手握地方权柄,早已经把整个南京城经营得铁桶一般,再加上如今韩德让跟太后萧绰的关系暧昧,很有左右朝政方向的意思,因此作为大辽军需物资的总领之处的南京更加兴旺。
站在南京城下的时候,我的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得,这就是后世北京城的雏形,南京城城高三丈,方圆三十六里,城中人口众多,街市繁华。汉人与契丹人混居此处,此间还居住着其他北方民族。
辽制效仿宋制,而南京地区较为富庶,又与宋境接壤,因此汉化程度为辽国之最。走在燕京街头,能听见各地方言,其中汉语和契丹语最为流行。辽人对汉人的文化、科技、体制并不排斥,而是全力学习、大力推广。在汉人聚居区,对汉人实行基层治汉,中高层权力仍由契丹人所掌握。
南京城的实际统治者玉田韩氏一族,作为身入契丹尽百年的汉人,契丹化现象已经非常严重,空留一个汉名,不过是为了便于统治属下的众多汉人而已,在大辽的朝廷内部,没有人认为他们是汉人。
之所以先到这里,是因为大辽太后自金沙滩一战后并没有返回上京,而是同老情人韩德让一起进驻南京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快速肃清了城中的不安定因素,巩固了大辽的国之根本,因此我猜测,四郎流落于此的可能性也最大。
南京城中,胡汉混居,走在大街之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装束打扮,其中最为抢眼的就是那些契丹人。
契丹男子一般穿羊狐皮袍、皮裤,稍有地位者则在肩背间围着锦貂制成的贾哈。女子则着各色团衫,直领、左衽,长裙前长可拂地,后面曳地五寸余,双垂红黄带,头梳罗髻或垂辫。
但这些都不算什幺,最让人感到忍俊不禁的是他们的脑袋。平时接触到的契丹人都头戴毡帽,所以七郎一直没发现帽里的乾坤。事实上,大部分的人也都头戴各式顶帽,皮帽、毡帽、狐帽、貉帽等,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嘛!可那些没有戴的人,还有偶尔摘下帽子抓抓痒的人。
“俄底神哪!他们顶着光头还不打紧,为何还要特地在两鬓或前额留下一或两绺如铜板大小的头发呢?而且还将其修剪得奇形怪状的!”七郎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那些脑袋向我低声问道。
“人家乐意呗——”我不以为意地回答了一句,忽然之间又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若是侥幸找到了四郎,却发现他也已经入乡随俗了,那该怎么办呢?
想到四郎也有可能剃一个半光头,我就觉得难以接受。
进了城后,先找了一家馆子坐了下来。
这已经是我们出来混的习惯了,酒肆茶馆饭店里面的消息最是灵通,先听一听在行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坐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也没有听到一星半点的有用消息,尽是些家长里短和街头流言,想不到契丹人也非常热衷于八卦,正打算结账出去的时候,却又进来了一群身着契丹官员服饰的人。
我轻轻按住正要起身的七郎,示意他先等一等。
果然那群契丹人坐下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谈论起来。
“黑木大人,听说宋国派了使者晋见太后?”一个契丹人摘下帽子,用短粗的手指在光溜溜的头皮上用力地搔动着。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呢!”旁边一个人也附和道。
那被称做黑木大人的契丹人喝一一口酒,点了点头道,“是啊,听说宋国的皇帝希望化解两国由于高丽事件引起的敌对态度,因此这一次派来的使者也是宋国朝廷里的大人物。”
“这不是胡扯么?”有一个服饰与黑木相似的契丹人拍案怒道,“汉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掠夺我们的土地的念头,三十年来的那一次战争不是他们先挑起来的?这一次的出使,还不知道是打这什么鬼主意!”
“耶律大人说的是——”顿时有几个人纷纷附和,那黑木也跟这点头不已。
可以看的出来,众人之中,以这耶律大人的地位最为高贵。不过也可以想到,耶律和萧是辽国的两大姓氏,粘上的非富即贵。
停了一阵子,那耶律大人又闷闷不乐地说道,“比这还气人的事情多着呢!听说先皇帝的女儿银平公主要大婚了,驸马居然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汉人,怎么能让人高兴的起来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座中几个人都很震惊,显然这条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出来。
“什么汉人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娶到先皇的公主?”旁边有人不无嫉妒地问道。
“到底是什么来历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叫木易。”那耶律大人闷闷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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