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疲惫,可是刀枪却是毫不含糊,身着皮甲的契丹士兵们如同蝗虫一般蜂拥而上,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刀光箭影,盏茶的功夫下来,我的身上已经添了无数的伤痕,虽说并不致命,但是飙出来的鲜血却已将身上的战袍染得血红。
手中的大铁枪毫无窒碍地在我的身体前后来回扫动着,将一片又一片的辽军的性命像收割庄稼一般收走,我回头一看,小小的土城墙已经崩塌了有四五处,眼看不消半个时辰,就将重新化为尘土,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看来这次终究是棋输一着,天公不作美啊!
“天意如此?如之奈何——”我的手上加了一把劲儿,挑飞了身后悄悄地摸上来的一名契丹军官,重新闯入了敌阵深处。
韩德让站在高处看得清楚,只见我一马当先地杀在最前面,异常勇猛,心中暗自赞叹了两声后,对周围众将说道,“那人便是宋军的统帅,名满天下的杨家六郎,你们谁为本王将其擒来?”
众将齐声应诺道,“何劳大王费心?末将等去去便成!大王且静候佳音便可!”
十几员将领催动战马,带着本部亲卫杀了过来。
一夜鏖战,体力上终究是亏了一些,虽然有体内的真气可恃,肚子里面却是没有了东西,空荡荡地非常难受,我只有拼命地挥动手中的长枪,以杀戮来压制饥饿的感觉。
一群将领围了上来,马匹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的周围乱转着,刀枪剑戟轮番上阵,尽力向我的身上招呼过来,我的一支长枪已经舞到了极限,周围已经发出了破空的声音,一道道实质化的白光枪气泛着蒙蒙的辉光,在上下窜动,不时地有对方的将士落马坠地,被纷乱的战马踩踏而亡。
“喀剌——”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城墙又有一部分崩塌下来,倒在了一片烟尘之中,我军的士气跌落到了一个谷地,反之,契丹人的热情更是高涨,就象一片黄色的潮水一般冲击着宋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势已去了——”我眼看已经无力回天,正准备命令大军放弃围堵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十几只猎鹰,在高高的空中盘旋着,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韩德让抬头一看,却是自己与京城里面用来传递消息的猎鹰,此时出现,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不由得将眉头皱了起来。
猎鹰很快地在大军当中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缓缓地降了下来,站到了训养者的手臂上。
“大王,京城来的十万火急消息!”猎鹰的主人迅速将帮在猎鹰腿上的小皮卷解了下来,送到了韩德让的面前。
韩德让将皮卷接了过来,心里面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难道是萧绰的那个蠢姐夫又要作乱了不成?仔细地将那皮卷解开之后,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脸色顿时由方才的兴奋的红润变成了雪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洒在了那小小的皮卷之上,然后众将只听他发出了“啊——”的一声厉啸后,身子就向后一倒,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大王——大王——”身边的亲卫大惊,连忙将他扶了起来,一面轻轻地呼唤着。
韩德让面如金纸,半点血色皆无,一手掩着心口,声音几不可闻地向正在战场中厮杀的耶律斜轸指了指说道,“有请——耶律将军——”
耶律斜轸闻言大惊,立刻拍马赶了回来,跳到了韩德让的身旁。
“大王——你怎么样了?”耶律斜轸一手扶着韩德让的肩膀,一边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耶律斜轸是萧绰的侄女婿,算得上是萧绰的心腹,出发的时候,萧太后交代得非常清楚,一定要保护好韩德让的安全,出了问题提头来见,此是自己一方已然胜券在握,这位太后异常宠幸的王爷却出了岔子,自己即使打了胜仗回去,也是无法交代的,因此他的心中颇为忐忑。
韩德让无力地挥了挥手,轻轻地对耶律斜轸道,“回师——即刻——”
“大王——”耶律斜轸大惊,比之方才也差不了多少。
韩德让勉强摆了摆手,阻止了耶律斜轸的话头儿,一扭头命人将那份消息递给了耶律斜轸,耶律斜轸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大叫起来!
上面的字迹非常简单,只有几个,但是每一个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敌军突至,南京危矣!速速回援!”
下面是枢密院、兵部、吏部、南院大王行辕等密密麻麻的印章和火漆印记,还有契丹贵族专用的花样文饰,显然不是伪作的。
即便是京城被围,韩德让也决不至于如此反应。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若是上京有失,损失的绝对不是萧绰和韩德让的势力,他们两个人只能拍手叫好,然后义正词严地率领大军挥师北上收复失地,借机扫除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势力,以救世主的形象成就一番不世的功业。
可是,南京城里,却是玉田韩家的根基所在,大辽几乎一多半的粮草辎重兵马器械都囤积于此地,若是南京有失,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败涂地,甚至连角逐帝位权力的最后一点资本也全数失去,他如何能不着急?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本来占据了优势的契丹大军忽然调转了马头,没命地向北方狂奔而去,十万大军迅速地撤出了战斗,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与辎重还有那些受了重伤无法移动的士兵们。
几员宋将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惊奇地问道,“大帅,他们怎么撤了?”
“六哥,他们怎么撤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七浪也拍马飞了过来,有些喘息地追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都不希望他们撤兵啊?”我将手中的长枪一把扎在雪地上,微微地笑着说道。
“大帅说笑了——”几员大将呵呵地笑着答道,“若是他们再多坚持上一刻钟,恐怕我们就坚持不住了!你看那些城墙,基本上都变成烂泥堆了!”
我回头一看,长达数里的土城墙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融化的冰水滴答滴答地淋了下来,黄土终于不能在保持原来那坚硬的外壳,一片接一片地倒了下来,化作了一堆堆黄泥。
“他们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我看着那一堆堆的黄泥,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心里面充满了沧桑的感觉,短短一夜,倒好似是过了数日一般,直到现在,才感到浑身的肌肉骨骼都在颤抖着,显然是有些脱力了。
“大帅,他们还会回头么?”一名将领望着契丹人远去的烟尘,有些失神地问道。
本来这句话是不该问的,因为没有人能够肯定这个问题,除了契丹人的统帅韩德让,但是我一再带给大家的惊奇使众人对我产生了近乎迷信一般的崇敬,因此才会这样问我。似乎对于一个可以在一夜之间建起一座雄城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他们么,应该是不会回头了!”我淡淡地回答道。
“六哥,你怎么知道的?”七郎越发奇怪起来,同样地,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因为——”我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然后不能自抑地大声笑了出来,“他们的老窝被我们给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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