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代价都愿意?”
“我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就算想付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不愿意即可,嗯?
“毕竟欠了他那么大一笔人情债,如果能让我拿出点东西救出他,还清他的人情,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背负人情债活着真挺累的。”
“真的只是为了还人情?”
“当然啦,不然还能为什么?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忘记了?那样伤害我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我又不是受虐狂。”
“那我就放心了。”
“薛照,白牧野的事你到底想怎么解决的?”
“我要出院。”
对话至此戛然而止。
这段对话我也记得很清楚,那在薛照问完这些后,就把自己打扮得一本正经地带我去商场,随即去吃晚饭,在饭桌上,他送了我一个惊悚的惊喜——送了我一枚钻石戒指让我嫁给他,这样他就会放过白牧野。
没错,这些话都是我说过的,只字不差,可是我当时是害怕薛照再伤害白牧野,所以才会装作对白牧野无情无义说出这些言不由衷的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麻痹薛照保护白牧野,毕竟失忆前的薛照就是利用白牧野对我的感情才找白牧野麻烦的,我不想这一切再重蹈复辙。
可是……可是薛照怎么会录下这些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这说明薛照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相信过我!我试图算计他的同时,他也在试图算计我,而且用我的自己说过的话来堵我的嘴,我根本无从反驳,现在实锤在手,我是百口难辩,白牧野一定认为我对他无情无义,他为了我差点赔进了自己的小命以及他父亲的前途,然而我却对他却……你瞧瞧我的说那些混账话,多么伤人啊,什么肉偿人情债,这得是多无耻的女人才说出的话干出事的啊。
我心慌得要命,我怕他误会我看低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爱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疯狂地爱上了他,后来的纠缠不清完全都是因为我爱他想靠近他,不然我何必冒着破坏我跟江楚楚六七年的友谊甚至被她害得两度几乎丧命的风险去跟他纠缠呢?
我希望他千万不要相信这些话,我对他的体贴温柔都是真的,他一定感受得到!一定!
白牧野听完这些话,脸色煞白煞白得吓人,他摇头,喃喃说:“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这种女人……我不信……这一定是你用她的声音碎片剪辑出来的……我不信!我特么不信!我白牧野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这种货色?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我的心痛得像是碎成了千万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我很想冲出去跟他解释,我想告诉他我爱他,我一直爱他,没变过,没减过,从来都没有……可是我不能,我为了护他跟薛照订婚,如果我现在冲动行事,那么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就让他误会好了,误会了就死心了,就可以忘掉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了,就可以……和别人幸福了。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痛?
我难受得快要死了。
薛照说:“是不是剪辑你可以找个行家鉴定一下,我发你邮箱里,回去慢慢听,找找看有没有破绽。”
白牧野似是没听见他的话,突然朝我所在方向大声嘶吼:“唐清,是这样吗?这个王八蛋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炮友吗?你对我毫无感觉毫无感情吗?是这样吗?是不是?是不是?你特么跟我回答一声,你说是,我现在转头就走,这辈子再也不会打扰你……是不是?你给我滚出来回答我!是不是!!!”
薛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晴里跳动着一种危险的光芒。
白牧野有些疯癫地嘶吼着,声音都哑了,他弯下身子好像要倾泻出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只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好让我听见他,好把我叫出去,去回答他的问题,去解释他的疑惑。
我站在这棵大柱子后面,我距离他只有几米距离,可是我却不敢出去,我像一个可笑的胆小鬼,自以为是地伟大着,却没办法照顾他此时此刻的情绪,也无法消除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我的眼泪洪水般往外涌,像要流尽身体里所有的水分,凶猛地,无尽地,泼了出来。
心痛,连带着身体也痛得无法承受,我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好像这样才能好些。
白牧野语无伦次地还在大喊:“唐清,你听见我了吗?你给我滚出来!我特么那么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知道吗?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知道有多爱吗?你不知道,你个笨蛋不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你出来告诉我,告诉你对我也是有一点点爱的,只要一点点就行,只要有一点点爱,我这条命就可以送给你,只要你爱我……你不爱我吗?不爱我你总给我送什么饭呀,不爱我你跟我做什么爱呀,不爱我你对我那么温柔干什么?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不是有所爱的男人吗?哪怕他只是利用你,你也爱他,你嫁给他也行啊,结果你嫁给了这个王八蛋,唯独没我什么事儿,唯独我像个傻比一样奋不顾身地护着你,将你当个宝放在心里供着,你唯独不爱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嘶哑,绝望,无处安放……我浑身颤抖着,从来不知道心痛可以带来这么大的生理反应,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疼得快要窒息了,我快要死了……白牧野蹲倒在地上,他双后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有低低地压抑的声音从他的掌出传出来。
我想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他。
“你不是说等我出来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要告诉我吗?你的秘密就是录音里所说的这个吗?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在敷衍我是吗……一定是了……可笑我还在等,我每天都在盼着早点出来见你,听你告诉我那个很大很大的秘密,我每天都在幻想这个秘密是关于你爱我的……原来特么不是……呵呵,不是你爱我,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骗我呢?你每天都在医院照顾这个王八蛋,可是你骗我说在上班你很忙所以才没空去看我,我是因为生气才不见你的……我不该生气,我应该早点明白你不爱我不在乎……”
白牧野说完站起身,他看向我所在的方向,那双永远有着犀利光芒的眼睛突然间就黯淡了,笑容一点点在他的嘴角绽开,笑得放肆又无力,“唐清,你够狠……我白牧野特么认栽了……祝你幸福,希望你和这个王八蛋会幸福……”
或许他一直对我存希望的,只是今天之后,他的所有的希望全部幻灭了。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一刻的情绪,我只想就此死去算了。
泪眼朦胧里,我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江楚楚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身体散发浓浓的忧郁落寞,那个歇斯底里在嘶喊着爱我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啊,她难过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一刻,我一点也没有报复到她的快感,只想,若是她也爱白牧野,以后两个人白头到老,也挺好。
薛照静静地看着白牧野发疯,没阻止,也没愤怒。
白牧野吼完这一切,转身,脚步踉踉跄跄地,向停车场边走去,那里停着一辆警车,车门大开着,应该是他开来的,那大敞着的车门告诉我,当时他到达时的心情是有多热烈,他冲进去见我的脚步又是多么急切……我只是哭,只有泪水冲刷着心痛,他离开的身影孤寂萧条,像繁华燃烧过后的灰烬,他曾经的万丈光芒也在这一瞬间全熄灭,似乎只留下一具麻木的肉身。
白牧野,我爱你,只是我这个很大很大的秘密再也不能告诉你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
你要好好的,你要幸福,你要……忘掉我,不,你要记得我……我心乱成一团,痛苦和哭泣透支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瘫坐在地上,那套昂贵奢华的礼服裙摆被我像一条抹布一样揉成一团。
有很多看客在围观,他们在窃窃私语,他们在嘲笑这一切,嘲笑白牧野的傻和痴,嘲弄我的无情无耻,嘲笑这一刻我们两个人的狼狈……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我伸头望去,白牧野还没走到那辆警车前,突然就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栽倒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吓得站起来,刚想过去看看,薛照回头就看见了我,他走上前来,凉凉地说:“心疼了?”
我心惊肉跳地赶紧停住了脚步,想摇头,可是我脸上未干的泪痕无法解释,于是我低头,用沉默当回答。
他冷笑,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扯着我往酒店走。
我回头,白震霆和李向远从那边停车场跑过来,二人抬起白牧野,上了车,疾驰离开。
我放下心来,心里祈祷他没事。
我和薛照路过江楚楚的身边,江楚楚的眼睛有些发红,她瞪了我一眼,仍是像以前一样怨毒,只是我无心再跟她计较。
如仙境一样的订婚宴会厅仍如之前一样奢华飘渺,好多宾客仍坐在原处,似乎在等等待这场订婚宴继续。
要如何继续?
我的礼服衣摆上沾了好多灰尘,像刚拖过地的拖把一样。
薛先生和薛夫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刚才也在现场目睹了那一切的发生,只是我太沉迷于自己的悲痛情绪而没发现。
无视别人复杂的目光,薛照拉着我走上高台,捧水晶盘的童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水晶托盘放在角落的桌子上,他径直走过去,拿起里面摆放的戒指,又折回我身边,扯过我的手,然后将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中,然后用一种三九寒冬一样的语气对我说:“记住,无论你心里装着谁,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从我的身边逃开,除非我不要你!”
他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像密密麻麻的罗网将我笼罩缠绕,我咽了咽咽口水,点头,无力地,绝望地,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如果最近不是和爱的男人一起白头,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艰难的事,任由你千里跋涉,也走不到他的面前,或许他就在你咫尺之地,你用尽全部力气也够不到他的手,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填,这一刻,我终于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后来的宴会还是在喜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大家配合着演着虚假的戏,全了这场订婚宴的面子。
我回到房间换下礼服,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望着窗外迷茫的夜色,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白牧野的脸,他那些撕心裂肺的话,像刀子一样在凌迟着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思想和意志……更让我担心的是,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掏出手机,翻出他的电话号码,那个熟悉到我可以倒背如流的电话,我不敢拨打,打开微信,他微信的头像仍是那个落寞的男人吸烟的剪影,他的朋友圈里只有一条说说,那是一条对我的表白。
看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心痛到乏力,想就此一睡不醒,想忘掉这世间的一切纷扰。
我欲哭无泪,大概是刚才就流光了。
正当我坐在房间里思绪纷乱,卧室的门突然被推,薛照走进来,他也换了便服。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客厅的光影照进来,我回身看了他一眼,那张阳光帅气略有些稚嫩的脸,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像是历经了沧桑之后突然变得成熟起来了,也格外的冰冷起来,较之前更甚,更令人无法捉摸。
“我爸爸叫你过去。”他走到我面前,仰视着我半天才开口说。
我所有纷扰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是啊,现在我是薛照的未婚妻,无论薛先生是否满意我,场面上这个身份是客观存在的,今天闹出这么大的难堪,薛先生的颜面全失,他肯定还得找我聊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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