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试探

    薛夫人又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我就把我妈的恶行全说了，薛夫人听完一阵唏嘘，直叹我不容易，说我妈太过分了，我的目的达到了，就扯开了话题。

    “好吃吗？”我继续喂薛照，他很听话，喂什么吃什么，我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上次你去我家还跟我说呢，让我有时间烧顿饭给你吃，这不，你的愿望实现了。”

    薛照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嘴里咀嚼着饭菜，没任何反应。

    薛夫人倒好奇了，问我还有这事呢，我说是啊，于是把当时的情形和她讲了一遍，她没想到我跟薛照还有过这么温情的相处，很是意外，对我的态度更好了一些。

    薛夫人吃完了就出去走道上溜达两圈消消食儿，趁着这个空当，我问薛照：“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薛照冷哼了一声：“本来不想装了，你昨晚竟然敢扔下我不管了，我很不爽，具体装到什么时候，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我真想打人，瞪他：“你这样想过你妈的感受吗？你没看她多心疼你吗？”

    “别瞎操心！”他对我的多管闲事很不屑。

    “自己吃吧。”我把饭盒扔桌上，饭勺塞进他手里。

    “不演戏博取我妈好感了？”他掂着饭勺，冷笑着问，看来对于我刚才的所作所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哪有演戏，我说的哪件事不是真的？”我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套路他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他自己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狠狠地咀嚼起来，好像那是我的肉一样。

    “小人之心。”我小声嘟囔，我趴门外看看，薛夫人还没回来，我又赶紧问薛照，“你为了把我叫回来，连绝食都用上了，叫我回来干嘛？”

    昨晚把我耍得团团转，他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一个人无聊。”薛照淡淡地说。

    切，信他不如信鬼，不知道他心里在憋什么坏招儿，我得小心才是。

    “你装傻当然无聊了，你恢复正常的话，人生就有趣多了。”我半带着嘲笑说。

    他白了我一眼，正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薛夫人回来了，身后跟还跟着白震霆。

    薛照闭了嘴，将饭勺放回桌上，故意朝我嘟嘟嘴，嘴上油光闪烁，我无奈地瞪他一眼，拿纸巾帮他擦，脑海里突然浮现白牧野撒娇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薛照怎么也像是在撒娇呢？

    “阿照，怎么样了？”白震霆进门瞟了我一眼，然后笑吟吟地看向薛照，他一瞬不瞬的目光锁住薛照的脸，看得我心里突地一跳，白震霆的眼神有点不太友善。

    薛照看他一眼，垂下头，装傻。

    “精神看起来好多了。”白震霆也不觉得尴尬，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薛夫人接话说：“除了不说话外，其他情况都不错，医生每天都来检查好几遍。”

    白震霆歉意地说：“让阿照受苦了，看他这样子，我这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薛夫人淡淡一笑，不吱声。

    白震霆明显是在试探薛夫人，见薛夫人不接话，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听说薛先生请了国外的医生，什么时候能到？”

    “差不多下周吧。”薛夫人走回到薛照的床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白震霆坐。

    白震霆谢过她，坐到距离病床两米外的地方，我赶紧很有眼力劲儿地拿了杯子去帮他倒水，在准备送去的时候，薛照一把拉住我，把我手里的杯子夺过去，咕咚咕咚地喝个精光，然后把空杯子又塞回我手里。

    我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他故意的，他不喜欢白震霆。

    白震霆观察着薛照的反应，并没说什么，我又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水给白震霆，薛照倒没再阻拦。

    白震霆和薛夫人开始闲聊，话里话外不时地提及薛先生，都被薛夫人不咸不淡地给敷衍过去了，白震霆坐了二十分钟左右，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起身告辞。

    “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望阿照，您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打电话给我。”白震霆起身，朝薛夫人客气地说。

    “那我先谢谢你了。”薛夫人态度淡淡地。

    “没照顾好阿照已经让我无颜面对您和薛先生了，您再这么客气，我真是无地自容了。”白震霆笑得很是谦卑真诚。

    薛夫人笑笑，没说什么，送白震霆往外走，正好我想上厕所，我也站了起来，这时，我感受到了白震霆的目光，我抬头，就见他看着我，朝我微不可见地扬扬下巴，示意我出去一下。

    我一怔，他怎么又找我？

    薛夫人送白震霆到门口，看他走远，然后转身就回来了。

    “薛夫人，我下楼去买点东西，突然嘴馋了，想吃点零食，您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白震霆叫我我哪敢不去，于是找个借口离开。

    “那你快去快回，我什么都不需要。”薛夫人并没作他想，爽快地答应了。

    “好的，我很快回来。”

    出了门，我就往楼下快步走去，脑子里不断在猜测白震霆找我的用意，大概就是打听薛先生的消息吧，他刚才一直在试探薛夫人来着，可是找我也没用啊，我哪够得着薛先生的消息。

    白震霆正站在医院住院部楼下的暗影里，手背在后面，静静地站着，好像有无限忧思一样。

    “白先生。”我恭敬地唤了他一声。

    他回神，点点头，问：“今天去看牧野了？”

    “是啊。”没想到他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他身居高位，这个事也瞒不住他，再说，他肯定会随时留意到和白牧野相关的消息的，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没去看白牧野，不代表他对他不闻不问，只是换了一种关心的方式，他不去看他可能是有别的苦衷的。

    “他怎么样了？”提到白牧野，白震霆脸上难得舒缓。

    竟然也没责怪我对他儿子的靠近，我回答：“他挺好的。”

    他点头：“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他。”

    我没听错吧，他让我多去看他儿子？以前不是变着法子威胁我远离他儿子吗？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希望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他似是在解释，但目光凌厉，隐含着一种警告。

    我抿抿嘴唇，轻声回：“我知道了。”

    从这件事上，他终于明白了我对于他的儿子的意义，所以，他现在是用我来安抚白牧野，当然，说是牵制也很合适。

    白震霆对我的乖巧懂事很满意，沉默了一瞬问：“薛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果然是找我打探消息，我在想要不要把薛照装傻的事告诉他，后来一想他一向对我很恶劣，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我又咽下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决策，可是薛照的用意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去多说什么。

    “就是那样子，不说话，呆呆傻傻的，也不认人。”

    “你确定他傻吗？”白震霆突然问。

    我心里突地一跳，白震霆不会发现了薛照装傻的事了吧？那他也太厉害了，对了，他不会找人在监视着薛照吧，哎呀，这还用说吗？薛照的病情影响着大局，可以说在薛照没康复之前，这件事就是个死结，薛照好了，结也就解了，他找人盯着薛照随时了解情况太正常不过了。

    那我该怎么回答？他不会发现我撒谎了吧？

    心思百转，我立即不安起来，他看到我的神色变幻，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假装认真地想了想，说：“倒没发现什么别的不正常的，只是觉得他不说话很奇怪。”

    就算是傻子也会说话啊，又不可能一瓶子给砸哑了，薛照不开口这明显是个bug，白震霆应该对这点也起疑了。

    “你仔细盯着他，若是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打电话给这个人。”白震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很简洁的黑色设计，上面只印有一个叫李向远的人名和一个电话号码，看起来很高大上，这可能是白震霆的秘书之类的亲近的人。

    “还有，多与薛夫人搞好关系，薛先生那边如果传来什么消息，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有点头疼，怎么我突然就成了间谍了呢？我智商不高，心理也不够强大，这个工作明显不适合我，只是我哪有拒绝的余地，只是点头说好，当然我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要不要给他传消息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再说了，就算与薛夫人处好关系，很多事情人家也不会告诉我一个外人，白震霆显然是高估我了，不过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现在困在局中找不到突破口了，不然也不会找我帮忙。

    “记住，这事关牧野的安全，你如果真心想他好，最好乖乖听我的话。”白震霆淡淡地提醒我。

    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话就拿捏到了我的软肋，我赶紧表态：“您放心吧，现在我跟白牧野拴在同一条绳上，我知道轻重的。”

    “你明白就好，上去吧，我先走了。”白震霆很满意我的懂事，赞赏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捏着那张名片突然觉得很烫手，两头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我一个小卒子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要想做到两不得罪绝对是高精尖的技术活儿，一着不慎就可能把自己玩死，还是没人救的那种。

    我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想太多也没用，把那个李向远的电话存进手机里，然后把那张名片撕碎后丢进了垃圾桶，可不能让薛夫人发现我成间谍。

    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就赶紧回了病房，一路上心里都有些忐忑心虚，出了趟门再回来，我突然变成间谍身负重任了，这让我很紧张。

    薛夫人正在帮薛照擦脸，见我进来，只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继续手上的动作，状似不经意地问：“白震霆走了？”

    我条件反射似地回答：“走了。”

    回答完我才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薛夫人明显是在试探我是不是去见白震霆，我真想抽自己嘴巴，怎么这么笨呢？人家一句话就把我的底给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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