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尚夫人说,让那些人做不成证人就好。”
“……”沈窃蓝支颐坐了片刻,“嗯”了一声,道,“这事我会安排人手的。”
郗浮薇等了会儿,看他没其他话了,有点不甘心,说道:“大人,那闻羡云?”
徐景鸳你要看永乐帝面子,宋稼娘你要看宋礼面子,这闻羡云只是东昌府一个大族的子弟,你堂堂锦衣卫百户,听小厮的语气家里也不是寻常门第,难道还怕了他?
“闻家是东昌府大族。”沈窃蓝听出她话中之意,立刻投来警告一瞥,“会通河的工程,很需要这样的望族鼎力支持!”
他将“鼎力支持”四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郗浮薇品味一番,心说这大概就是让闻家多出点血?然后就这么算了?
心里又失望又难过。
闻家这会儿已经抱上了定国公府还有宋家的大腿,这一家子又不是傻子,接下来会不抓住机会好生跟应天府那边亲近么?
等到运河疏浚完成之后,这一家的门楣没准还会更光鲜一点,甚至运气好的话,商而优则仕也不无可能!
到那时候,她跟郗矫一个女流一个幼.童,拿什么报仇雪恨?
至于说沈窃蓝的承诺……郗浮薇皱了皱眉,心说这人心思深沉,又出身大族,现在既然不肯对闻羡云下手,将来愿意为了他们姑侄对付一个已经成了气候的闻家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而他毁约的话,自己又能怎么样?
要不是郗矫还在沈窃蓝手里,郗浮薇这会儿都想干脆一走了之了!
“大人说的是。”她深吸口气,按捺住澎湃的心情,低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沈窃蓝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失落,说了一句:“闻家我自有安排,你不要急!”
郗浮薇对这话压根不信,只低着头道了个“是”字。
见他没其他话,也就告退了。
回到邹府的时候,寿宴已经是尾声,她索性也不还席了,径自回到芬芷楼。
却见姚灼素已经回来了,正跟姚氏还有没参加的几个下人绘声绘色的说着寿宴上的见闻。
看郗浮薇推门进来,她忙跳起来,笑嘻嘻的迎上来:“沈姐姐,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早?”
“还说我早呢?”郗浮薇看了眼她神情,就知道八成还不知道今儿个庄老夫人面前的一场风波,不过这也不奇怪,姚氏母女是芬芷楼进府最晚的,就算跟庄老夫人沾亲带故,毕竟是远亲,还是远道而来投靠的,本身性格也不爱到处打听,消息自然不那么灵通。
也不知道等晓得了那些事情之后,会是怎么个态度?
朝她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这可是比我还早。”
姚灼素解释道:“我都听我娘说了,你方才就回来的,换了衣裳出去来着,可没有再还席……你是去看你族兄的吗?”
郗浮薇随口敷衍道:“是呢,他前两日有些咳嗽,我不太放心,所以趁着空隙回去瞧瞧。”
“咳嗽?”姚灼素一怔,脱口而出,“那他还去园子里吹风?”
这话说出来姚氏立刻就咳嗽了,姚灼素也意识到不对,慌忙道,“我之前在园子里遇见姐姐的族兄了呢,他很关心姐姐,跟我问了好些姐姐的近况。说姐姐虽然前两日就回去过,但是因为惦记着主家这边的弟子们,也没多留就走了,不曾说上几句话。且又怕姐姐报喜不报忧,所以趁着这回老夫人寿辰,专门过来瞧一瞧。只可惜当时我们都找不到姐姐。”
郗浮薇有点狐疑的看着她,这话要是傅绰仙说出来,那还没什么可疑心的,因为傅绰仙固然一直被邹一昂看不顺眼,但确实有这份落落大方的。
然而姚灼素性.子要柔顺许多,在生人面前尤其的腼腆。
还记得这女孩子头一次进芬芷楼的时候,一直躲在姚氏背后都不敢出来。
在园子里遇见了沈窃蓝……沈窃蓝也过来参加了庄老夫人的寿辰,然后还提前走人,这点郗浮薇并不惊讶,毕竟这人对邹府一直有着图谋,寿宴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亲自走进来观察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但姚灼素居然敢跟沈窃蓝说上话,好吧,真相十成十是沈窃蓝套姚灼素的话,可姚灼素居然没有惊慌失措的跑开或者木头一样忤在那儿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让郗浮薇不能不多想了。
“那还真是恰好错过了。”她心思转了转,微笑道,“不过还好我刚才回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不咳嗽了。”
又说,“他还好意思说我报喜不报忧,他都没跟我说来赴宴的事情,不然我怎么会不去找他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郗浮薇正要上楼回自己房里,却听院子里一阵踢踏声,跟着双颊如血、通身散发着怒气的傅绰仙,领着伺候她的丫鬟红芝,黑着脸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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