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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澈虽是说了让鹿鸣拟好折子直接上奏陛下,可是此等大事,他又怎敢贸然惊动至尊,奏疏拟好之后,便呈于苏子澈过目。柳天翊来到秦王宅时,恰是看到苏子澈正对着一封奏折发怔,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轻轻敲击。
察觉到有人进来,苏子澈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见来人是柳天翊,微微一笑道:“你来的刚好。”他用下巴指了指案上的奏折,道,“我打算离开长安,出任蒲州刺史,这是鹿鸣拟的折子。”柳天翊目光半分不斜,盯着苏子澈道:“只怕郎君一时之间还走不了。”
苏子澈不以为然地垂眸一笑,道:“何以见得?”柳天翊瞥了眼屋内的侍女,没有说话。苏子澈见状,抬手遣退了旁人,待侍候之人尽数退去后,柳天翊四下一顾,起身将门窗紧紧关上,这才低声道:“郎君,谢清之近日身体抱恙,不见外人,谢府也多日不见宾客,臣便派人夜探谢府,发现……谢相并不在府中。”苏子澈挑了挑眉,道:“他病了还不在家好好养着,去哪儿了?”
柳天翊道:“若是这般简单,臣倒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叨扰郎君。郎君可还记得,四皇子中毒一案中,先是大皇子被指认成主谋,后来谢清之接手此案,查出幕后之人是二皇子,不但还大皇子一个清白,自己也因此拜中书令,官至正三品。除却早夭者,至尊如今育有七子,一件案子竟牵扯到了三位皇子,其影响不可谓不大,恐怕前朝后宫数千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个案子,谢相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而现在,怕是薄冰已裂,陷入了湖水之中。”
这一番话说完,苏子澈却全然不像以往那般担忧,甚至连表情都未起半分涟漪,眼神依旧平稳而沉静,柳天翊不知就里,先前说这许多皆是怕他乱了心神,此时不由暗赞一声少年的沉稳,接着道:“郎君曾命臣彻查四皇子中毒一案,臣当时心有疑问,每有进展,谢相都会先臣一步取得证据,一两次便罢,再三如此,臣心中疑惑更甚。而后谢相结案,臣总觉得有些不对,便继续查探下去,熟料这一查,竟查出与谢相结案定论截然相反的结果,而谢相,怕也是知道这些,才选择了匆匆结案,封锁卷宗。”他顿了一顿,见苏子澈未露出抵触情绪,才压低了声音道:“臣查出,这一宗将三位皇子都卷进来的大案,幕后主使乃是谢家的外孙,三皇子。梁家一直不甘心二皇子被贬为庶人一事,对此事一直不舍追查,梁博又是陛下少年时候的侍读,依臣看,陛下恐怕已经知道此事了。”苏子澈轻轻阖上眼,身体微微后仰,有些无奈地叹道:“我不过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为何就这么难呢。”
柳天翊愣了一下,问道:“郎君何故要离开?”苏子澈苦笑了一声,问道:“谢玄现在在哪?”柳天翊道:“在谢家别院,被影兆司的人控制着。”苏子澈道:“谢玄年轻高位,怕是早引来诸多嫉恨,可他为人清正雅和,待人温润有礼,从不与人起争执,在朝堂之中名声颇好。真正与他为难者,应当不会很多,更不会有人刻意陷害他。陛下……”苏子澈声音蓦然一顿,单是唇齿间提起这两个字,思绪中想到这一个人,便让他心头眼角瞬间涌起酸涩,只得强作平静道,“陛下将他软禁在自己家中,许有惜才之意,若此事非谢玄主使,想来不会连坐于他。”
苏子澈又问道:“你说谢玄知道是苏逸是主谋,可有证据?”柳天翊道:“臣只是推测,谢相结案实在太快,臣不得不作此怀疑。”
知交身陷囹圄,换作以往,哪怕是今日进宫之前,他也会担忧焦心不已,然而此时心冷之下,他只觉这皇城的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实在是让人心烦。苏子澈看着案上的那封折子,他知道柳天翊进来时的那句话说对了,他的确一时之间走不了。
苏子澈道:“我想见清之一面,你可有办法?”柳天翊蹙眉细思,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陛下盯得紧,臣恐怕无能为力。”苏子澈沉默半晌,道:“若我一定要见他,影兆司会阻拦么?”影兆司乃皇帝暗卫,素来只听命于皇帝,苏子澈备受皇恩,又玩乐无羁,皇帝担心他的安危,曾派影兆司之人暗中保护,是以当柳天翊不能相助时,他便想到了硬闯。只是这事若放在从前,他倒是毫无顾忌,哪怕皇帝得知也不过斥责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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