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话!你还有钱,你哪来的钱?”
谢沂春立即言辞闪烁了。
洛寒拉着他去书房,他书桌的锁被撬开了,里面放着的他备来急用的一万现金都不见了,他抬起头,谢沂春就站在桌子边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合上抽屉,死寂的房间里突然砰的一声响。
洛寒气得发抖:“好,很好,我没想到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谢沂春不在意地说:“就一万块你那么小气干嘛,我去找我爸妈要了还给你。”
洛寒冷笑说:“你爸妈?你爸妈早和你断绝关系了,还会给你钱?”
谢沂春臭无赖似的说:“他们那么有钱,我要在他们门口上吊的话,他们指头缝里漏出一点……”
话还没说完,洛寒扇了他一巴掌:“你就不能珍惜你自己一些吗?”
谢沂春脸都被打红了,他也不生气,自嘲地低低笑了一下,说:“我不就是个烂人吗?有什么好珍惜的?我都烂到骨子里了,我天生就是个人渣。”
洛寒还没接着骂他,他忽然扑了过去,亲吻洛寒的嘴唇。
洛寒一时不防,差点被他的舌尖撬开了牙关,回过神,用力地扯开了谢沂春,一拳揍在他脸上,这次可没有收力。谢沂春久病之身,哪里挨得住这么一拳,被他打倒在地,嘴角流血。
他唾了一口血,抬起头,斜着睨视了洛寒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装什么傻,你不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吗?我十四岁就开始想着你打/飞/机了。我就是想睡你,我才住进来的,我那么明示暗示你都不接。”
“我不喜欢男人……”洛寒冷着脸说。
“我知道,我也没和男人睡过。”谢沂春逼近过去,“你给我睡,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你给我睡我什么都答应你。”
尽管极力遏制,洛寒还是流露出了排斥厌恶的神色。
“爸爸,你们在吵架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洛寒一僵,看到穿着小熊睡衣的毛毛就站在门口,肯定是被他们吵架的声音给弄醒了。
洛寒刚要说话,谢沂春先开口了:“毛毛,你在喊哪个爸爸啊?”
毛毛不明白了,他只有一个爸爸啊。
“闭嘴!谢沂春!”洛寒气得直接指着门口,对他说,“你给我滚!你不是不稀罕我管你吗?你现在就给我滚!”
谢沂春顶着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和他的小行李箱一起大半夜被扔出家门。
他蹲在楼下,抽了一包烟,走了。
深夜还是有点冷的。
他裹紧风衣,去了夜总会,没进门,在外面打电话把人叫了出来。
“哟,谢少,我就知道您是个守信用的人。”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其貌不扬的男人笑脸迎人地说。
“少他妈废话。”谢沂春从怀里掏出一万块钱递过去,“你找我也就算了,你敢找洛医生的麻烦我拼着坐牢也和你们没完。”
“哪里能呢?”男人利索地接过钱,笑眯眯的,“才一万啊?”
“有就不错了!”谢沂春不耐烦地说,“剩下的下次再给你。”
然后谢沂春身上就只剩下两百块了,他打的去海边,和司机说看日出。
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你长得有点像那个谢沂春啊,我女儿以前很喜欢的明星。”
“我哪有人家好看。”谢沂春调侃说。
“诶,那倒是,谢沂春可是大明星。就是不学好,私生活混乱,还吸/毒被抓。”司机说,“真是不学好啊!你说他那么有钱,干什么不好啊?”
“就是啊。”谢沂春同仇敌忾地骂,“这种人就该人道毁灭嘛。”
谢沂春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司机师傅,道谢:“谢谢您了啊,师傅,这个点儿让你送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不用找了,都给您了。”
天色漆黑,山路陡峭,海风呼啸。
他半路上还摔了一跤,终于爬上了悬崖,他坐在悬崖上,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摔下去,看了人生最后一次日出。
小时候外婆给他织过一件毛衣,他很喜欢,一直以为上面的图案是日出,后来才知道是日落。
“外婆,对不起。”谢沂春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觉得自己完全不配见到阳光,他呆呆地轻声说,“对不起。”
瘾又上来了。
像是无数只蚂蚁虫子在啃咬他的血肉骨髓。
是时候了。
谢沂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跃而下。
疾风从耳边掠过。
只是瞬间,就坠落进冰冷的海水里。
死亡拥抱过来,谢沂春想,他这辈子怎么就走到了这地步呢?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是从高二外婆去世他自暴自弃那时候吗?
还是高三他参加唱歌比赛从娱乐圈出道索性退学那年?
又或是不小心被人骗了染上毒/瘾?
算了,数不清了,他这辈子大概就没有做对过一件事。
只有最后他觉得自己是做对的了。
洛寒那么好,不该被他这个基佬人渣拖累一辈子的。
在洛寒心里他已经是个死不足惜的渣滓了吧,就算有天他腐烂的尸体被人发现,洛寒知道了也只会感叹一句自作自受吧?这样就挺好了,不会惹他难过。
但他更希望的是,自己的尸体可以就那样沉入海底被鱼给吃干净了,就那么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地死掉,不用麻烦别人给他收尸。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洛寒不要再碰见他了,这样就不会被他害了一辈子了。
对不起啦,洛寒。
*
洛寒一晚上没有睡,第二天一大早又去医院值班,坐了一上午门诊。
晚上回到家,谢沂春还是不见踪影。
毛毛问他:“爸爸,叔叔去哪了啊?”
洛寒没回答,他给谢沂春打了五十几个电话了,一个都没通。
洛寒请了一天假。
出门去找谢沂春。
那个王八蛋……真是不让人省心!该不会真的又去找他以前那帮垃圾朋友了吧?
他那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气归气,再怎么着他也不能看着谢沂春找死。
红灯。
洛寒停下车,又拨了一遍号码。
没人接。
绿灯。
洛寒踩下油门,驱车,刚到十字路口中间,右边一辆大客车闯红灯快速冲过来,直接撞上了他的小轿车。
砰。
外婆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儿子看妈妈天经地义,不经常有这个人那个人去探班,别人可以去你儿子不可以?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那孩子……我这两天真的很忙,他那么调皮,我就怕他捣乱……”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那么大了那还会捣乱?”
安可却说:“他不是明天要中考了?要不在家补补课吧,他成绩也不好……”
外婆听到这话,真的恼火了:“他去年就中考了,现在在一中读书,你这都不记得了?而且花花叛逆期都过了,他现在别提多听话了,期末考试考了年段第七呢。”
安可沉默,说:“他又不和我说……”
外婆反问他:“你哪次接他电话了?接了和他说了几句话,关心过他吗?”
安可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们定好酒店房间……”
谢沂春的妈妈安可以前也是个女明星,少女时,她自恃有张继承自父母的漂亮脸蛋,又能跳会唱,想要当女明星,那时候内陆娱乐产业并不发达,她带着存款,独自跑去港台发展。
她孤身一个女孩子确实很不容易,又没什么后台,靠妈妈给一个移居香港的旧识写了封信和礼物拿到了最开始的小角色。因为是混血儿,她肤白如雪,腰细身长,开始可以仗着美貌,慢慢蹉跎到二十六岁,还是个小明星,媒体嘲她是北姑,她因为不是港台人,一直只演配角。
然后……然后她就嫁人了,嫁了她的第一任丈夫,生了谢沂春,离婚,又出来工作。三十三岁认识了第二任丈夫,冯长龄。
年纪大了以后,她看着屏幕上自己拍戏时的近镜头,就算是擦了粉外加打柔光也遮不住她年华已逝的事实。那颗曾经孤高的心早就被磨平了,索性收心,把重心转向家庭,她这把年纪也不可能红了,于是跟着丈夫做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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