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没说啥,有力无气地应下。他知道,此刻的他知道已经被贴上了心怀叵测的标签了,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谢毅思索万千。他不由想起了前几日那一幕幕。
与京派胥吏的翻脸,甚至格外跋扈地挑衅,谁都道他是疯了,没了理智,谁都得罪。都道他要输了,比率都赔到了一比八。但他偏偏就是赢了!
都道他拿着京营账册的窟窿当投名状俯首乞降成了“自己”人。但转眼才过了多久啊,这就一击重创,让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一干浙人无不惊慑。
这次呢?
谢毅不由想,上次账册过关实属取巧,不过是看透了陈皋文的心思,故而才一举通过,这才取得了浙人的放松警惕。
但这次,是要拿到真凭实据的!
是要拿到真凭实据证明京营京营军官、督饷文官以及办事胥吏联手贪污军饷的确凿证据的!
不将账册重新算一遍,重新一字不差地算一遍,怎么可能查出来那些线索,从而拿到将胥吏定罪的铁证?
就算来十个谢毅,以他自傲的实干精神和珠算之学,那也得用上半月的心思,这才可能找出线索。
可眼下,明日就是朝堂议论京营筹饷之策的时间了。到时候,拿不下胥吏的傅淑训肯定敌不过王正志。傅淑训一倒,就算朱慈烺突然解开账册,那又有何用?
更何况,只有朱慈烺一个人能算账!
“秦侠如此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谢毅想到这个问题。
为财么?
若是如此,以秦侠的聪慧能够想到,只要京营之事不出事,浙人是能给他一生富贵的。甚至,以他之才,如自己一样取一个浙人女子得到浙人彻底信任,更有可能地位一步步攀上。
为权么?
胥吏之卑微,总有职权亦是阴私之权,正常人都不会想。
为名?
一个读书人,屈身胥吏之徒,会是为名?胥吏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谢毅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
是为了……正义和公理?
为了那些当兵的被贪墨的兵血,为了将贪墨的文官武将,胥吏之辈统统绳之于法?
所以……为了大明?
为了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明?
谢毅嗤笑了起来,谁有那么傻啊。
只是笑着笑着,谢毅突然哭了起来。
为何这么熟悉,这么让人热泪盈眶?
似乎……这就是自己曾经的梦想啊!
似乎……十年前,就有个自信昂扬的秀才就是这样怀揣着如此念头进了京师,试图中举,试图金銮殿上奏名。试图青史都留下自己的信念与功业。
而现在,十年过去了。
只留下了一个只知道争权夺利,蝇营狗苟的胥吏。
以至于为了利,什么国,什么公理,什么正义,什么信念,都可以抛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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