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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天气乍暖还寒,入夜后,淅淅沥沥飘起了雨花。
东郊的宅子正是热闹的时候,丝竹管乐,舞姬艳妓,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咱真要进去?”白山俯首低道了句,有些打退堂鼓。
夜风吹得门前的灯笼摇晃不定,梁鸿双手托着领口,闻言面色僵硬,毫不留情踢腿踹了脚白山,“怎么着,你他妈也以为老子怂是不是?”
白山身子一崴,脸上尽是委屈,凡狎.妓冶游者,严惩不贷是内阁新颁的律法,由大理寺和刑部执行,梁鸿身为刑部右侍郎,依法办事,与他何干?
怪只怪,他自己时运不济,好死不死有把柄落在顾越皎手里。
想归想,他也不明白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走上台阶,四下张望几眼,侥幸道,“大人,此处人烟稀少,约莫是哪个商贾之宅,抄了便抄了?”
梁鸿甩了个白眼,“商贾?真要是商贾他顾越皎会放弃这么个立功的机会?当老子傻呢。”
白山垂首屏息,讪讪的不知怎么接话,顾越皎其人,仗着父亲长宁侯顾泊远有从龙之功,进刑部后那叫个目中无人,别说不把梁鸿放眼里,便是尚书大人,顾越皎都没忌惮过。
“大人,听说顾侍郎生平最孝顺,对候夫人百依百顺,不若您走走侯夫人的路子?”白山自认为想了个不错的主意,整个京城,能让顾越皎改变想法的只有其母夏姜芙了。
梁鸿轻哼了声,不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我求她,不如死了算了。”夏姜芙就是个只重颜色打扮的败家娘们,他七尺男儿,低声下气于她,有辱声名。
语落,他右手微扬,声音透着视死如归的坚决,“抓人。”
瞬间,身后蹿出一排训练有素的官兵,叩开门扉,破门而入,回廊两侧挂满了灯笼,五颜六色,高低错落,纸醉金迷。
梁鸿走在最末,但看假山楼阁,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别具一格,宅子背后的主人,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达官贵人,梁鸿的脸比来时又黑了两分。
官兵们长驱直入,吓得纵情忘我的男男女女大惊失色,找地四处逃窜,不时有几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白山追随梁鸿多年,见过些世面,猜到今晚是栽跟头了,皇上为整改京城风气,下令禁严各大青楼酒肆,若有官员牵扯其中,连降三级,但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律法颁布近两月,多是雷声大雨点小,严惩的都是些无名小卒,无官家子弟牵扯其中。
即使有,也被偷偷放了。
要不怎么说梁鸿时运不济呢,上个月抄了座养暗娼的宅子,将承恩侯府的二少爷抓了,梁鸿为讨好侯府,找了个替死鬼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李代桃僵,机缘巧合被回衙门的顾越皎遇着个正着,又凑巧遗落了二少爷的信物,被顾越皎捡着了。
一来二去,梁鸿可不得在案子落下前乖乖听顾越皎的话替他出面抓人?
摆明了受到威胁,但梁鸿还挣脱不得,否则暗放狎妓者乃徇私舞弊,被御史台一弹劾,别说降三级了,官职都可能不保。
越往里,遇到的阻碍越大,梁鸿的脸快黑成猪肝色了,白山略有同情的看了两眼梁鸿,梁鸿今年三十有余,眉目刚正,这副皮囊让很多人忽略他见风使舵曲意逢迎的为人而认为他是个好官,若努力把,还能往上升一升,但是看如今的情形,今晚纵然能立功,得罪的人只怕也不少。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冲破阻碍到了主楼,屋门大敞,门口站着一排墨青色长袍侍卫,梁鸿面色凛然,看屋子正中间架起了戏台,约莫有三台阶高,七八个女子搔首弄姿坐于台上,媚态毕露,他脊背一直,心里将顾越皎骂了个狗血淋头,许久才下令道,“抓人。”
立即,一群官兵蜂拥而上,没几下就将门口的侍卫全部拿下,顾不得梁鸿惊讶于刑部啥时候养了只不亚于兵部的精锐队伍,官兵们已进了屋子,内里传来少年暴跳如雷的怒吼,“滚开,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本少爷是谁,信不信本少爷革你们的职。”
得,听口气就是个招惹不起的主儿,梁鸿索性不进去了。
官兵们体格健壮,很快把人控制下来,一人反手架着人出来回禀,梁鸿肃然而立,嘴边的两撮胡须岿然不动,面无表情道,“带走。”
转身间,余光瞥到抹月白色身形,略有些眼熟,他驻足看去,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那是眉目清俊唇红齿白,酒醉微醺,面色酡红,比身侧的女子还要好看三分,他蹙了蹙眉,扫过边上的白山,白山虚眼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看着确实有些像......顾侍郎......”
梁鸿捋了捋胡须,目光略过少年腰间的玉佩,登时,眉梢大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叫他逮着个厉害的,他朝官兵道,“轻点,别弄伤了人,白山,你上前扶着。”
要不是不合时宜,他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任他顾越皎威胁狡诈又如何,有顾家少爷在他手里,别说顾越皎,便是顾泊远出面都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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