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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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音乐激烈得让人亢奋，绚烂的灯光流转在每个渴醉人的脸上，混着琼浆玉液的味道，营造出纸醉金迷的氛围。

    他们用力地让自己融入其中，试图忘记此刻之外的纷扰。学业，工作，家庭……数不尽的烦恼，只有在此时才能彻底被抛在脑后。

    他们吵闹着，呼喊着，宣泄着，拼命地证明着自己的意义。

    Zoe坐在酒吧最不起眼的位置，这里看不见乐队，音乐声也被隔在了拐弯处，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只能从酒吧的第二层窥到她的背影和桌上的一扎黑啤。

    以前在美国，从来是那儿显眼坐哪，怎么开心怎么玩儿。如今回国成名后，自由被限制了不少，即使伪装得再好，也难免被人认出来。为了避免麻烦，只能低调一些。

    “我的姑奶奶，怎么选这么个破位置啊。”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坐在Zoe对面，不满地将亮棕色手提包扔在沙发上。

    Zoe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穿着粉红色的圆领短袖T恤，刘海盖住了额头和眉毛，五官立体而阴柔。整张脸除了眼珠是他自己的，其他的地方都整得看不出原来的痕迹了。

    他是Zoe在国内的老朋友，叫周博，喜欢别人叫他Bert，父亲是“百山集团”首席财务官。两人同岁，从小一起在贵族学校念书，中学后去英国学习金融，回国后被安排在“百山集团”旗下S城的子公司学习。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穿梭于各大聚会之中，但工作上却从未马虎过。

    “居然又是黑啤，你被苏然传染了啊！”Bert用手指着桌上的酒。

    Zoe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Bert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自拍起来，表情做作而浮夸。自拍完又开始捣鼓修图软件，手上忙个不停，嘴上随口一问：“苏然呢？”

    “当文艺青年去了。”Zoe的声音有些郁闷。

    “哈？”Bert没有抬头，仍专心于修图，“你来S城干什么？”

    “休假。”

    “放屁！”Bert抬起头，满脸鄙夷，“你休假不去马尔代夫，不去夏威夷，跑到这破地方来，你当我傻啊！”

    Zoe被他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浮夸的模样逗笑了：“那苏然怎么没看出来？”

    “那是她傻！”Bert挑了一下眉，放下手机，拿起酒杯优雅地将酒送入口中，“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Zoe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他们太熟悉彼此了，在Bert面前，她没有任何秘密。

    “我来找人的。”她从包里取出一张老照片，递到Bert面前。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有一个年轻男人，五官端正，清瘦秀气，颇有书生气质。他站在S城著名的S河旁，倚着河边标志性的石桥，露出青涩的笑容。

    “这谁啊？”Bert一脸满不在乎，“你看上他了？长得是不错，但怎么看现在也应该一把年纪了吧。”

    “滚。”Zoe收回照片，轻轻地捏在手里，呆呆地盯着照片上的男人，“这是我在妈妈的书里找到的。”

    Bert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随意触及的，就像是有关于Zoe的妈妈。

    Zoe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正在美国上学，当她赶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和她妈妈的最后一面。

    “除了照片，你还了解其他的信息吗？”Bert的语气难得的认真。

    Zoe泄气地摇了摇头：“妈妈告诉过我，她曾经有一个恋人，她们很相爱。但因为那个男人的家境不好，外公带走了妈妈，拆散了他们。妈妈抗争了很久，等了他很久，希望他去找她，但他一直没有出现。从此他们断了联系，妈妈最终选择嫁给了爸爸。”

    “所以你猜测，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你妈妈曾经的恋人？”

    Zoe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已经不在S城了，模样也应该发生了变化。但我还是想来找他，想帮妈妈找到他。”

    Bert望着Zoe坚定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我帮你找，怎么着我在这儿也混了一年多了，这人脉还是有的。”

    Bert说这句话的时候，Zoe仿佛从他精致的五官后面看到了他当年的模样。

    她将酒举到他面前，带着微醺的语气：“Bert，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都不变。”

    Bert露出温柔的笑容，将酒杯举起来轻轻地和她碰了碰：“可别说没变化，我这脸可价值不菲呢。”

    两人笑着举杯喝酒，看上去和周围其他人一样。

    “两位打扰一下。”一位服务生走来，将他手中托盘里的两杯鸡尾酒端到他们桌上，“这是楼上的一位女士请的‘白俄罗斯鸡尾酒’，请慢用。”

    服务生微微鞠躬后离开了，Zoe转身向上望去。

    一个女人侧靠在二楼的栏杆，左手端着一杯‘白俄罗斯鸡尾酒’，右手轻轻地放在扶手上。她的身姿曼妙，懒卷的砂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笑容妩媚地回望着Z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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