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谢里揪揪比他高一些的杰夫。现在天色很黑了,再晚,小孩子走山路会很危险的。
自他加入杰夫的讨糖队也过去快两个小时了。谢里和杰夫的伙伴们一起讨完了村里剩下的福饼后,杰夫提议大家到镇上去讨福饼,结果啥也不知道的小孩们纷纷尖叫表示同意。谢里也对镇里长什么模样颇为好奇,所以也跟过来了。
走了半天终于上镇上来了,剧团招徕客人的行为吸引了他们。
圆润白皙的年轻男性和女性(和通常不是黑瘦精干,就是太过肥胖的农人们形成强烈对比)带着笑容邀请周围的人进入他们的帐篷看今天的滑稽戏。
这种滑稽戏的段子都是从下午开始连续循环表演的,只是表演的演员会换掉。孩子们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黑暗的环境和外面点燃的火炬有着巨大的反差。
那帐篷的颜色也是极其艳丽的:红色、绿色、蓝色、米色、粉色的帆布缝制的顶,在小孩子的眼中充满了吸引力。谢里以为经历过现代审美洗礼的他可以对这些事物不屑一顾的。
但是他发现自己失败了。冬季乡村的颜色太单调了,而这种鲜艳对他来说简直像深渊或者黑洞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定是因为他想体验在这个时代的乡村看戏的感觉,想走进去也是为了看看那些人在为什么而发笑。绝对不是因为他被这些艳俗的颜色吸引了。绝对不是。
负责招徕顾客的年轻女演员俯下身,冲他们眨眨眼睛:“想看吗,小朋友?只要三个铜钱就可以进去哦?”
她喷了香水,这是显而易见的。香水的气味扑面就来了。
她的衣服很贴身地勾勒出丰腴的胸脯和臀部及大腿微微鼓胀起来的肉。谢里看着她扑满质感低劣的香粉的脸边上别着的假花,移不开眼。
但是杰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拉着谢里的手,冲后面的小朋友们喊道:“走咯~~~biubiu……”
杰夫跑得就像猎豹一样快,谢里也早被这朋友带着练出了比较强的奔跑能力。
还看着帐篷恋恋不舍的吃饼小伙伴们一看杰夫走了,也急急地跟着就一起跑了。跑到了市集。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谢里这辈子可从来没有享受到过。连他的牛奶都给了小妹妹。
小婴儿仍然没有名字。
“麦农吉姆家的女儿”,大家如此称呼她。
在家里,老吉姆和艾米就用“珍宝”这个词语来称呼她,大概就是类似于“宝贝”一样的称呼吧。
现在谢里已经自学背诵了整本的《法论》原文,感觉大致意思他已经懂了许多。然而,其中即便查阅了镇长家的字典也不懂的地方也有,比如一些有关音乐的比喻,谢里只能按照意思字字翻译,从文字的角度上理解,没办法产生同理心。
上辈子就是乐盲,这辈子也没条件学,谢里表示:音乐是什么,能吃吗?
村里没什么有声调的乐器,顶多有人和谢里一样,在干活的时候哼唱点小调,或者削个中空的土萧,吹出凄厉嘶哑的嚎叫。
再有就都是打击乐器了,比如盆盆罐罐,坐鼓和手鼓之类。在这个环境中,音乐,这种高雅的东西,离他实在太远了……
《法论》中还有一些歧义多的地方,谢里对照着注释也仍难免懵逼,只能且学且珍惜。
好在秋季的收成不错,虽然没有达到去年的收获量,但今年的收购价涨高了,谢里被允许去读一期霍恩镇的语法学校,他已经迫不及待。
大哥的钱和信兜兜转转寄到了老吉姆的家里,这一次老吉姆家终于可以不用拜托信使念信了。谢里也第一次见到大哥的书信(以前都是信使直接念给老吉姆听)。
信上,大哥说明了近况,比如他受到重视,可以做一些额外的任务,拥有了额外的薪水。又比如说师父也准备把他的姓“汉森”赐予他,以后他就可以被称为贾斯汀•汉森了。
大哥也激励谢里好好学习,让他不用担心上学的事情,并嘱咐谢里也要学着给他写信,信中附着一打信纸和三个信封。
谢里削了一只炭笔模仿大哥的格式向大哥去信。信里记述了家里一年以来的情况,妹妹的诞生,家里新买的狗(还叫黑毛),以及家里各个成员的身体状况,并询问大哥的状况,以及利昂老师的联系方式,虽然不知道语法上有没有问题,但是应该能让人看懂。艾米妈妈在一旁让谢里在信里问贾斯汀什么时候娶媳妇。
收到大哥的钱以后,家里还剩下两个多银币的结余,等到收到农协的结款,家里可能就要有四个银币了。
不过今年为了过年应该也会花一个银币左右新制衣、卖炭火、买材料、买种子等等。为了保护小妹妹的健康,老吉姆准备翻修家里的火炉管道。老吉姆也拿出一个银币,不舍地亲了一口,还是给谢里做秋季学期的学费和路费。
老吉姆已经和老杰夫说好,上学时就住在老吉姆的大儿子瑞尼家里,不上课的时候就帮瑞尼做一些事情。
趁着刚进农闲,老吉姆从豪斯家里牵匹小马来训练谢里。
从伊利斯到霍恩镇只能骑马去,从霍恩镇回来也一样,除非想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走一周。如果学会了骑马,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翅膀,到时候灵活机动,遇到什么事情自己也能回来。
当然老吉姆的训练绝对称不上专业,只是一边传授他的经验,一边骂谢里——这种粗暴教育代代相传。大哥贾斯汀的骑术也是这么练的,他们这些人骑马基本上都是这么丢到马背上学的。
但是老吉姆不仅骂,还要打,看着谢里的身子往一边歪就一鞭子抽过来。如果真是个普通的孩子,此时说不定甩手不干了,但是谢里还是知道交通工具的重要性的,疼也得学,还得保证自己不出啥错误地好好学。
于是就会看到谢里含泪挺在马背上腿和屁股被震得很疼还要保持坚强的模样。
谢里都被自己感动了,不想还是惨遭围观的玩伴嘲笑。
嘲笑的最严重的就是豪斯的小女儿苔丝。
她的原话:“哈哈哈哈你的姿势太僵硬啦,好好笑了。”
苔丝有一头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豪斯喜欢给她系红色的头绳,穿红色的衣服。
这天谢里敲门,苔丝躲在门背后,探出有些黑黝黝的脑袋,眼睛亮亮地盯着谢里。
“你来了?又来借马了?”苔丝问道。她家的狼狗也爬到苔丝的脚边,随时都想张嘴咬人的模样。
“嗯。这回就去霍恩镇了。”谢里的眼特意避开豪斯家里凶狠的狼狗。他身后站着老吉姆。
“妈,谢里又来借马了。”苔丝朝门里大喊道。喊完,她整个人站到门打开的地方问:“你要去读语法学校了?”
“嗯。”
“嗯。”苔丝揪揪她的骑马裙边,“我妈妈让我问你,将来你要是到城里了带我去不。”
“啊?”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妈让我问你。”苔丝说。
“……”谢里猝不及防。一张脸都红了。
什、什么情况?
豪斯从房间里出来。她的深色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辫荡在脑后,身上的骑装也整齐利索。“借马?”她问。
“这回租马。”老吉姆说,“去霍恩镇。”
“行嘛,你小子也要去霍恩镇读书了是吧?”豪斯狠狠地揉了揉谢里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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