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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垣只手将那女人带回池岸上,放在草地上,手指探了探鼻息,对她摇了摇头,“死了。”
瞳孔锁住这具尸体,傅遗瑷走到周围拨了拨水池旁的泥土,放在指尖轻捻,此处的泥土稀疏松软,想是这个地方被人动过手脚。
乞丐恐惧的看着那句尸体,抖着声音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
傅遗瑷转身看向乞丐,一步一步走向他,蹲下身对他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杨府一座废宅,曾经闹过鬼,石门封住后本没有人会住这里,今天没有讨到饭钱,心里不快就坐这里消遣等着同友来,坐了一会儿我刚看见一只猫儿叼着鱼往里面跑,而后……”
“后面怎么了?”傅遗瑷沉着冷静的问,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色。
乞丐面色更加青灰,惊恐的看着她道:“我听见铃铛般悦耳的嬉笑声从里面传了进来,想着这个荒宅好久不住人了,翻墙院进去看看会不会有宝贝埋在里面,我爬上墙翻院进去,走到这座池塘旁四处笼罩着白烟,顿时迷了方向,近一看竟然……竟然……”
“你看见什么了?”姜垣唇含笑,静静听着。
“我看见了鬼!是鬼!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白骨尽显,那双手不是手是一双枯骨,她的脸上流淌着血……两只眼睛像个窟窿一样,白森森的牙齿吞噬着血!真是女鬼,女鬼锁魂来了!”乞丐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有些疯癫。
傅遗瑷移开视线,转头看向姜垣,问:“姜公子听他这说辞可有假?”
姜垣对她笑,眉目轻敛,“真真假假无法辨别,鬼神之说我自不信,该是请大理寺来断案。”
大理寺?阿敏是大理寺卿,断天下冤案,将他请来岂不露馅?
“这大理寺卿可是你阿弟,元敏聪慧过人,能破世间奇案,你与他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为事细致入微,抽丝剥茧。”
真是这样?到也不无道理,阿敏若没有玲珑剔透的心思怎会揭穿她的身份,或许她一个不经意的手段被他看出个所以然来。
“姜公子何不与我一起找出背后真凶?我阿弟是破案奇才,我自不会输给他几分,让你见识下我的破案手法。”唯有激将才能躲过麻烦。
姜垣同意了,还非常好心的陪她一起找破绽,这么个隐秘的地方死人很难被发觉,若不是偶遇的那只猫儿这尸体将会石沉海底。
姜垣帮傅遗瑷找痕迹,每次靠近都会闻到淡淡的药香,傅遗瑷心道:这个姜垣是个药罐子吗?身体弱不禁风却身怀高超武艺,着实不简单。
乞丐已然被吓得失心疯,坐在一边又是哭又是笑,再问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傅遗瑷检查尸体时发现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摸着冰冷僵硬的手在手腕处发现了几个红点。
“姜公子,你快过来。”她低声唤道。
姜垣蹲在一侧,瞧着她指引的地方,“这针眼似的红点,可有凶器会留下痕迹?”
他摇头,笑道:“这不是任何武器留下的,若是针似的凶器颜色不会这么艳。”
“那就是毒杀?”傅遗瑷低喃一声,伸手从姜垣束发上取下一枚银簪,调笑道:“借你银簪一用。”
“好借好还,可不要染上尸毒。”姜垣摇着扇子打趣道。
傅遗瑷垂下漆黑的睫羽,盈丽的面上沁出薄汗,她眨着灵动的眼眸吐出一口气将银针对准红点插下,再次拔出时,银白素裹丝毫未变色。
“没有毒……”两人惊住,傅遗瑷搬开女人的嘴巴,示意姜垣验毒,抽出一看依旧没有变色。
“这簪子可惜了,又是沾尸毒又是沾阴毒,女人毒不愧为天下奇毒。”姜垣掩笑握扇摇头叹道。
“你这要毒死所有女人嘛,一支簪子,待本公子改日送你十支,留给你轮着使。”傅遗瑷笑意更深温柔道。
“自是好的,簪子是我花了三千两白银买来,你就买个与此一样的式样给我也不错。”
傅遗瑷扶额,叹道:“怎的这么贵……”
“所以才提醒你别碰到尸毒。”姜垣用纸扇敲打她的手,示意她放池水里,指着银簪顶端,道:“你放在水里稀释一下再瞧可有变色。”
果不其然,放在水里整个银簪通体漆黑。
傅遗瑷顿然惊诧,毒在水里!
姜垣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看出她所想,无奈笑了笑便说:“水没有毒,空气亦无毒,是毒已入骨。”
“这是何意?”傅遗瑷不禁问他。
姜垣拍着扇子用那令人痴迷的笑容,指着门外的石门慢慢解释道:“这门从未打开过,上面积累了不少灰尘,你瞧门栏处是不是有一脚印磕在上面。”
傅遗瑷走去看还真有一个类似女人脚印在上面,再看别的地方落满灰尘,她思索片刻,转身惊讶道:“我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今天被人害死的,而是早已死了,真正的命案现场不在这里!”
她没想到姜垣竟然如此细微,所有地方被他看破端倪。
姜垣走到她面前,拂袖用扇子轻点她的额头,微微一笑:“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闻着入骨的药香,傅遗瑷恍惚一阵,又问他:“只是真正的命案现场会是哪里,京都这么大,每个人都有嫌疑,该怎么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呢?”
“这次会牵扯一位礼部官员。”姜垣微沉的脸上裂开一丝波澜,他从女人脚上看到一个小巧的铃铛,柔声道:“明日去成府探个水落石出。”
“她是成府的人?”
“若是没有猜错,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说完再一看傅遗瑷已坐在池畔的山石上席地而坐,看着屋檐一处默默不语,思忖道:“你在看什么?”
傅遗瑷指着屋檐的方向,呢喃道:“鬼……”
姜垣脸色微变,扬眉看向屋檐处一片空荡,只留清风拂过。
她缓缓转头,瞳孔彷如能吸进人的心魂,映着耀眼的光芒,轻声道:“我看见她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凶手,她还在那儿探着脑袋看着我们的,被我那么无意间一瞧又消失无踪了。”
“她的样子看清了没有?”
“森然惊骇,长发披腰,一袭白衣素缟,唯一能看清的是她的脸与手……”傅遗瑷抿唇淡淡说:“皆是白骨,无血肉之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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