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偏要得这富贵的事,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陛下……”德闲不敢抬起头来,他知道在天下人眼中现今的南梁皇恐怕只能担一个“庸君”之名。早年尚为皇子之时只知寄情于山水,后来危机关头临危受命登基为皇也只是解了一时燃眉之急,而后在位七八年并无建树,虽勤政爱民却只堪堪维持这这一番天下均衡的假象。
但侍奉多年,德闲却深知这“均衡之道”维持的是多麽不容易。
强敌环伺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陛下虽无治世之才却也兢兢业业担着天下的责任,否则也不会尚在壮年就疾病缠身,竟隐隐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行了。”皇帝抬手示意德闲起身,“现今这样也尚可,生老病死本就是把握不准的事,哪儿能真与天争呢。”
说着他调转话头,瞧了瞧一脸兴致盎然看着比武的几位皇子,眼神和蔼语气温柔,话音里也带了丝笑意:“不过今也算是沾了点年轻人的活气劲儿,朕看着这一群世家子弟就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少年鲜衣怒马,一日看遍长安花,不错不错……”
也许是应了他的话,话音刚落,擂台之上也已决出了胜负。
娄琛用的是巧劲一场比武下来对手丝毫没有讨到好处,累的气喘吁吁不说还被娄琛抓住机会,只见他高高跃起迅若闪电,在对方出拳的一瞬间跃到对方身后,而后借着身体的弧度双脚蜻蜓点水一般点,点在对方背部风谷穴上。
这穴位极为巧妙,不是命脉大穴却能让人暂时麻痹,失去行动能力。借着那人行动僵住的一瞬间,娄琛又趁机从背后发起攻击,竖掌成刀他准确无误的击中后颈三个穴道,那人攻势突然一顿,随后整个人便如山峦崩塌般倒了下去。
“嘭!”
巨响过后,胜局已定。
在场众人中,功夫高深的早已预见到了结果,虽有些意料之外但却着实情理之中,看向娄琛的目光也瞬间有了变化。而那些个年纪小眼界窄的,却在都在娄琛突然一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得手的时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人群中一片哗然,惊叹声不绝于耳。
皇帝见更是状,满意的点点头,没有令人呵斥打断喧闹的惊叹,也没有出言赞赏,只微微一笑抬手示意礼部官员莫要拘谨,随他们去了。
而另一头,众人瞩目中娄琛之朝着高台上一鞠躬,而后便一甩衣袖淡漠的转身离开。可没成想他刚跳下擂台,就被人一外甥把扣住了命门。
一瞬之后,娄烨先前的忧虑仿佛化作了实体,紧皱的眉头聚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心里也簇起了一把皱纹。
“怎么回事?”你的内力怎么无法聚成实形?
娄烨压低了声音借着一时的喧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可当他朝着娄琛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让日里总是乖巧懂事的外甥却只是抿着嘴,摇头不置一语。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娄烨还想继续追问,却忽的被娄琛空着的另一手握住了手腕。
娄琛面色肃然,他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聪敏机警如舅舅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可他也实在无法解释现下的状况,是身体忽然出现异常,还是重生的代价?
娄琛不得而解,只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快速的在舅舅手腕紧紧一捏,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摇摇头放开了手。
从小看他长大的孩子,娄烨怎会不懂娄琛眼神里的含义?
况且他也深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除非娄琛退出比武,否则现在多说无用,而娄琛的眼神却恰恰说明了他坚定的决心——他不能退,即使面前是万丈悬崖他也不能退。他背的是娄氏一族的荣誉担的是光复门楣的希望,机会难得,他要是退了恐怕就再遇不到如此天赐良机了。
娄烨叹息一声放开了娄琛,只默默将手放在了背后一边注入内力一边替娄琛梳理体内之力,一边默默观察着擂台之上可能成为娄琛下一场对手的世家子弟们。
在得到舅舅支持后,娄琛终于暂时放心了下去,他完全放松了身体接受有着同样功法内力的梳理,虽然无甚大用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但内力流过经脉的时候却如春风化雨,化解了不少疲意。
然而娄琛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想着怎么应对接下来几轮比武的时候,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在场某些人眼中之钉。角落上几个人更是偷偷交换了眼神,互相示意有了新的对策。
不长的一段路,高陵走的每一步却都似重锤,落在现场关注着赠剑结果的一众人等心头。
“咚,咚,咚!”
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却好似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等得心力交瘁。
可当高陵手执宝剑,语带傲慢说出:“娄待选,你可愿意做本宫执剑?”的时候,不仅是引颈相望的一众世家,就连早已经历过风浪,看淡生与死的娄琛也愣住了。
他不露痕迹的左右看了看,确定高陵的确是对着自己发出邀请后,眉头紧皱的站了起来。
“草民惶恐。”
惶恐,这恐怕是娄琛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词了,但却十分贴合他此刻的心情。
上一世从头斗到尾,斗得你死我活之人向他突然示好,甚至还以生命交付,除了“惶恐”,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字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娄琛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莫名,他后退两步跪拜在地,毫不犹豫的就要拒绝。
然而就在他开口之前,又一声清脆仍带着几分小奶音的童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皇兄且慢!”
娄琛愕然,抬头看了眼气鼓鼓的高郁,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而后把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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