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采山菜的男人笑了笑,也没搭腔,接着道:“再然后,就是柳小爷您了。”
“怎样?你们说的那个柳小爷该不会也是个成天到晚跟着旅行作家到处跑的小跟班吧?”刘子安虚弱地撇了撇嘴角,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实听到这儿他早就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由于虚弱,大家都没有看出来。他心道,若不是这人提前说介绍的是柳家的情况,他简直以为说的就是他们家!家室一样,相貌一样,听这话音儿连性子都一样!这柳子涵到底哪儿跟他不一样!不......宝禾先生只有他这一个徒弟。莫非......这世上也还有另一个先生?!
“当然不是了,柳小爷那么金贵,怎么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苦。事实上,柳小爷基本算得上是从没出过城,最远也就到过城郊的猎场。”采山菜的男人笑道。说实话,若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懒散怕累的柳小爷居然会成为一名旅人!
“这就对了。这些年来我跟着先生可到过不少地方,绝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不过......他们家的情况倒和我家有几分相似。”刘子安闻言松了口气。果然,先生只有这一个,还是他的。
“岂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宝禾先生笑着打趣道,“如果这边也有个书局的话,我都打算直接在这里安家了。”
“先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家要是能说搬就搬那还叫家吗?”
“反正我孤家寡人的,到那儿都一样。”
“你还有我啊!”
“你?好吧,就算现在甩不开你,将来你成家立业了,总不能还跟着我这样满世界乱跑吧。”
“怎么不行?”
“你乐意,你家小娘子还不乐意呢。要知道,女人发起狠来可比毒蛇都可怕。”
“那我就不要成亲了!”
“柳小爷,这成不成亲的您可说了不算。”那采山菜的男人笑道,“这还得问问小少奶奶。”
“小少奶奶?”刘子安有些奇怪,他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么号人......不对,这是柳子涵家,又不是他家,有这样的出入才算正常吧。
“您看您,又装糊涂。您是柳家小少爷,那柳家的小少奶奶还能是谁啊?”
“子安,你成亲啦?!”宝禾先生惊道,“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先生,请你搞清楚,是柳子涵结婚了,不是我,刘子安!”刘子安怒道,一不留神,竟然被呛到,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宝禾先生讪讪地摸了摸头发,道:“实在是因为他跟你的情况太像了,总觉得他做过的事情你也同样做过。”
“对了,那柳子涵如果没出过城的话,那他是做什么的啊?”其实就算宝禾先生不说,刘子安也有同感,所以他倒挺想知道如果当年他没有跟宝禾先生走,现如今会处于怎样的一种境况。
“柳小爷对圣贤之道不是十分感兴趣,对于行走江湖也就那么回事。经商之道虽谈不上喜欢,但在账目上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对了,柳小爷现在在柳二爷手下的一间铺子里当账房先生。”
“倒是遂了你之前的愿。”宝禾先生不知想到些什么,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
“无聊,还不如跟着先生到处走走,涨涨见识呢。”刘子安总结道,同时心里喜滋滋的,还好当初遇到宝禾先生的是自己。
谈话间,三人已走到城郊。据男人说城中有一家大旅馆,他在那里做小工。宝禾先生便决定今晚投宿那家旅馆,以报男人的领路之恩。
河边又一群浣衣的女子,见到三人走过,其中一人便站起身来,瞪圆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子安的脸;一名拉车的年轻男子,看见他,也停下脚步怔在原地,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丸子店的椅子上坐着位老者,正与年轻姑娘说笑谈天,一瞧见刘子安,丸子登时噎在喉中,难受得直哼哼,忙央求那位同他说话的姑娘帮忙拍背。
虽说并非人人如此,但十人之中约有三人,只要见着刘子安的脸,就形容失色,举止怪异。
“那个叫柳子涵的人是死了吗?”刘子安向采山菜的男人问道。
“一年前,在西山被滚落的山石砸到,跌进山谷,被河水冲走了。大伙在河里打捞,一周后才找到尸体。”
“原来你们是见过尸体的啊。那为何还要同我纠缠不休?”
“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周,早就辨不清面容,只是从衣饰上来推断那人应该就是柳小爷......但,万一是一个同他衣饰一样的陌生人呢?”
“恰巧穿的完全一样?这几率也太渺茫了吧。”
“不过相较而言,长得完全一样的应该更少吧。”宝禾先生插话道。
采山菜的男人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这话的时分,又有擦身而过的人望见刘子安的脸,发出一声惊呼。正在玩耍的一名孩童,瞧见他,大概是感到害怕,竟呜呜哭了起来。
刘子安觉得他们恐怕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柳子涵,因为死后不得超脱,又重回了阳间。
宝禾先生边走边向采山菜的男人打听二人的目的地,也就是刘子安所生长的那座城。
男人抬手指了指西边:“要去那里的话,你只能从西山过了。”
男人指示的方向有一座小山。在绿树成荫的季节里,不知为何,只有那座山颜色暗淡,宛如仍处于寒冬。山上草木不生,光秃秃的。
“据说那里以前是太阳休息的地方,因为经受过强烈的炙烤,所以寸草不生。”男人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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