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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舞雩一愣,手里的湖笔滚落在花缠枝牡丹砚台上。
她忙将湖笔拾起,小手一挥,丢进笔洗,花了片刻的时间消化若情话里的讯息,喃喃:“你刚才说,查封软红阁的是都察院的人。”
若情急道:“他们现在就在门口张贴封条呢,还管是谁派来的啊!怎么办,织艳姐,软红阁一封,我们无法营生,不就饿死了吗?”
夏舞雩眸底黯了黯,回道:“你别急,我看看去。”说罢便出了房门,快步直奔一楼。
此刻一楼大门那里挤满了妓子,都是这楼里的姑娘,在老鸨的率领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抗议都察院的差役。
差役们在外面企图关门,里面的姑娘就使劲推门,姑娘们各个天香国色,又是哭又是撒娇的,饶是差役们是来执行公务,也有点下不了狠手。
而外面的街道上早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包括周遭其他青楼的妓子,摇着轻罗小扇交头接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夏舞雩快步走来,老鸨和众姑娘一见是她,下意识的就当她是主心骨,让开条窄路。
夏舞雩走到大门口,冲外面喊道:“我软红阁可是犯了什么王法,使得冀大人非要断我们的生机?”
她这一喊,盖过了周围所有声音,使得外面正在奋力关门的差役动作停住。姑娘们趁机将门撞开,差役们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有的跌下台阶差点摔倒,接着就见夏舞雩浓妆艳抹,跨过门槛走出来。
早听说这软红阁里藏着个妖冶无双的美人,如今就这般站在大门口,别说是离她近的差役,就连围观的路人和妓子,都露出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集过来。
对面茶棚的伙计更是两眼发直,茶壶里的茶水都洒在客人衣襟上了,和客人两个一起盯着夏舞雩看,一边咋舌:“伙计我在这儿打了两年工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织艳姑娘大天白日的站在正门口啊!”
良久,那差役头子才回过神来,忙提起刀柄,亮开三寸白刃,厉声说道:“软红阁众妓子不务正业,影响朝廷命官为圣上分忧,下官奉御史大人之命,亲自查封软红阁!谁敢抗命,依法处置!”
姑娘们吓得纷纷缩了缩脖子。
唯有夏舞雩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依法处置?敢问御史大人依的是什么法?我软红阁正当经营,怎么就是不务正业?青楼的正业是什么,御史大人是不知道吗?那些朝廷命官愿意来我软红阁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因贪欢而耽误了公务,合该反省自己,关我们什么事?”
差役见她没被吓到,便又将刀拔出三寸:“大胆妓子!御史大人也是你能骂的?”
“他做事有失偏颇,我又怎不能骂?何况都察院的职责是纠察百官失职的,他冀临霄不去做正事,却跑来堵人家的生路,岂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泼妇!你骂的也太难听的吧!”差役将整把刀□□,锃的一声响,周遭一片倒吸凉气声。
夏舞雩面不改色,直视指着她的白刃,用一种冰冷的、蔑视的眼神望着门前这一干差役。她的脊背挺得很直,脚下不曾退却一步,丝毫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那举着刀的差役本想吓唬她的,见她这般大胆,反倒心里犯难。
临行前,上头嘱咐过他们了,说冀大人的意思是只查封软红阁,万不可伤害里头的姑娘们。可现在这织艳姑娘跟门神似的杵在这里,让他们没法执行公务,还不能动她,这该如何是好?
差役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夏舞雩从他的眼神中窥出,她暗自猜测一番,很快有了主意,收敛了方才的凌人盛气,给差役福了福身,娇滴滴道:“民女一时急切,话说重了,请差大哥见谅。”
这姿态神色都与刚才的判若两人,差役们都愣了。
夏舞雩继续说:“御史大人为何要查封软红阁,差大哥可否好心告知我们?”
“这……不知,我等也只是执行公务。”
“既是如此,就请诸位差大哥给我一下午时间,我去求见御史大人,请他能放过软红阁。”
差役们交换了目光,凉凉说道:“御史大人今日在府中处理公务,已说了不见访客,更没时间见你一个青楼女子。”
“这却未必。”夏舞雩说:“御史大人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你又怎能断言他不会见我,进而动了恻隐之心?”
“这……”好像的确有这个可能,大人对百姓素来是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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