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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铜钱大的圆形银佩, 银质纯正,无一纹一刻。那老者临死时吐字模糊,隐约是,我……女。究竟是想给谁的,女人?女儿?还是其他人呢?究竟是做什么的, 佩饰?信物?遗物?大概永远不得而知了。鄂尔泰将银佩重新放入盒中,合上盒盖, 锁进柜中。
此事就像天明前的晓星,随着旭日东升消失得无影无迹。毕竟是一条人命, 事后他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可甚至连乾清宫的太监和侍卫也不知此事, 大概事关禁宫行刺,消息被严密地封锁住。既然如此, 也就不必再深究了。就连胸口那道很深的刀疤, 也会随着时日浅淡。
鄂尔泰带着秀芳见过一次林秉聪。林秉聪仔细切脉,神色越来越郑重,将脉象记录了, 又去请教了几个专攻毒伤的太医、名医,然后对鄂尔泰直言,据他所知, 此毒无药可解, 若不是这种毒源自于其父, 已经淡化了毒性, 可能她早就性命不保了, 又问她长久以来服的什么药。秀芳道,她父亲说过,是药三分毒,这种病又不能根治,常年累月的服药,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不毒发,就不用药去克制,而是喝一种茶。这种茶产自西南茶山的茶树王,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林秉聪应承下,虽然这种毒不能根治,但大概可以从茶入手,看能不能栽培一种可以缓解毒性的药茶,今后善自珍重,也许可以得享天年。对于这样的接过,鄂尔泰已经是心满意足,可秀芳却仍担心会祸及后代。林秉聪劝她宽心,令妹不是就未受其害么?由此可见毒火延续并非必然,人生无常,凡事看造化,大可不必如此悲观。
秀芳知道了鄂尔泰送田黄印石给林秉聪的事。她深知它的珍贵,陆子冈以玉雕闻名,可印雕并不多见,这枚印石,恐怕是唯一传世的。当晚她拿出一只锦盒,打开,一连三枚印章,看质地,第一枚如净水飘瓣,第二枚如贵妃醉面,第三枚如剔透冰片。
鄂尔泰惊喜:“桃花冻、芙蓉冻、荔枝冻。”
石材已是罕有,更难得三枚印章上雕刻着福禄寿三星,简直巧夺天工。
秀芳道:“这套印章有个名目,叫——”
“三星在户?”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说得是新婚洞房的缠绵光景。秀芳面颊微微一红,不加理睬:“不想听,不说给你听了。”
“所谓名目,也都是后人起的,叫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应景,‘绸缪束楚,三星在户’,有情人成眷属,岂不应景?”
“绸缪呢?又在哪里?”
“还当真有。”鄂尔泰笑着拿出一轴七里丝,展开来,“不能白拿了你这么名贵的印章。”
不想秀芳却道:“这印章,不是给你的。”
“什么?”
秀芳没微微一笑,合上锦盒。
鄂尔泰忙得绕到她跟前:“你说,这是令尊旧日收藏,每每睹物思旧,不胜惋惜,所以转赠与你?”
“没错。”
“你也说过,金石篆刻,多为男子所好?”
“没错。”
“这么说来,是要赠与一名男子?”
“也没错。”
“不是我?”
“不是你。”
鄂尔泰语塞,心里不是滋味,口中却说不出什么。
秀芳坐了下来,抚那批绸缎:“真是好缎,更难得的,是绣工。”
雪白的缎面上瘦枝疏萼,临寒欲开,是一幅苏绣早梅,最妙之处,便是这欲开未开之际。
“那是当然了,送给你的,当然千挑万选,怕寒酸了,又怕落了福贵窠臼。”鄂尔泰随口道,还望向那边三枚印章,显是心不在焉。
“只是,做什么好呢?”秀芳沉吟道,“裁做衣裳,要伤了花萼,做长衫呢……也会伤了梅枝……”
“不如裁做合欢被。”
天色越来越暗了,秀芳走到桌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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