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曾发现么?”
“发现…什么?”
他眉目深远看着她,窗外响起涛涛的水声,伴着楼下靡靡的丝竹之音,“潜意识里,我是死是活于你毫无意义。”
德晔被这话击倒了一般,她紧促地呼吸了两口,张口要辩解,却发现裴若倾不是和自己玩笑的表情。轩窗外的光斜射进来,在他面上扫出纵横的阴影,恍如一座冷硬的雕塑。
喉头突然就堵住了,灰心起来。
“… …不是的,我不知道表兄另有埋伏,我以为只要我下假药,表兄以为你中毒了,然后,然后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表兄离开兰凉,然后… …”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解释,越是说他的脸色就越是沉下去。
她一阵心累,真的有解释的必要吗?
各为其主,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走完全不同的道路,如今只不过是岔道上短暂的相交,过了这一段,就该各归各位了。
“反正,你从来都厌恶着我。”
德晔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你心里只有那位月见帝姬,以为我不知道么,是谁将月见的玉坠子随身携带?我自是比不得人家。她是白月光,我是根狗尾巴草儿,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果然好着,她便能安心自此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裴若倾却扬起了眉,“你偷翻我的东西?”
画舫行到了湖中心,此时正折返回去,船身倾斜开来。
德晔扶着桌角歪来歪去地站起身,梗着脖子说:“早就翻了,还在庄王城那里就翻过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她拼命在脑海里回忆自己是否见过月见帝姬,然而想过无数次了,应当是不曾见过。
毫无印象。
“月见真有那么好看么?”德晔没有在乐容身上发现十分吸引人的特质,容貌自然是娇美的,只是美人何其多,若要出众,气质性情往往更重要。
“她是否性子好,别样招人喜欢?”
靖王站到窗前,眼中倒映着粼粼的波光。
月见死得凄惨,从德晔口中蹦出“月见”二字,似尤为刺耳。
他没有说话,德晔却敏锐觉察出了他的不适,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好,略一思忖便打住了,答案是必然。
她复靠近他,心里却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的少女情怀了,声音低弱地卡出喉咙,“我抄写了几个偏方,据说对伤口的愈合有奇效… …”
裴若倾微微侧首。
她有丝意外的惊喜,花瓣似的小嘴抿了抿,抿出一个略嫌娇憨的弧度,糯糯说:“我、我拿给你,你要相信我,定有奇效的!”
她在直裰的袖子里掏啊掏,一阵碎银子铜钱玉珠子碰撞的声响,还掉出来一只肉包子… …
“?”裴若倾看了看滚在自己脚边明晃晃的东西,面无表情别开了眼。
好半晌,她终于抖了抖手,单独拎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喏,这便是了。”德晔把纸递给靖王,格外真诚,眼里闪烁着澄亮的光晕。
他眼睑微低,修长的手指从袖笼间伸出来,拿住了那张纸,却也同时向前延伸… …轻轻捏住了她的指尖。
“接着呢?”
德晔迟登登的,他的手很凉。她眨巴着眼,全然的不知所措。
“啊… …啊?”
“德晔是以为,”他慢慢加重语气,那偏方孤单单飘到了地面上,他浑不在意,却把她纤瘦白皙的腕子拿捏住,意味不明的笑意渐至眼角,喃喃道:“几个偏方便打发了我,以为你我自此两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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