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未曾放在心上:“哦,知晓了。”
陆西墨略显失落,却又无从解释,便微微颔首离开。
固勒扎踩着小碎步走到如意身后,顺着如意的目光去看陆西墨的背影,扯着嗓子叫:“郡主,你身上好香啊!”
如意往边上躲,跺脚道:“放肆!”
固勒扎狡黠地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郡主可别怪罪。”
陆西墨早已转身回头,那眼神仿若要将固勒扎给捅个窟窿,他大步流星折回来,对如意斩钉截铁道:“走,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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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
陆西墨在棠棣院喂鸟,他养了只玄凤,黄色的绒毛脸上有两坨腮红,甚是可爱。
喻太师闲来无聊去同小儿子聊天:“好像许久没听到静园的琴声了。”
陆西墨“嗯”了声:“扰人清静,不弹也罢。”他用煮熟的粟米,夹杂了些烧烂的碎菜,仔细地倒进鸟笼的小瓷罐里。
喻太师负手而立:“野外的鹦鹉从不吃粟米,它更喜欢青虫、果蔬。”
陆西墨吹了两声口哨逗玄凤,才说:“我认为煮熟了干净些。”
喻太师看他一眼:“不能因为你的喜好而忽略它的感受。”
陆西墨觉得有些奇怪:“父亲想说什么?”
喻太师挑开鸟笼,玄凤已经剪过羽翼,飞不高,蹦跳着落在喻太师的手上,他拐弯抹角道:“我像你这般年纪时,心仪过一位女子,奈何自认为给不了她想要的,便暗地里用自己的方式尽量维护她,结果便是后来她嫁与门当户对之人。”
陆西墨煞有介事道:“我要告诉母亲去,说你心里惦记旁的女人。”
“……”喻太师无奈,“不是谁都能像父亲这般幸运,还能遇见如同你母亲那样值得为之拼搏的女子,若是当初我再错过你母亲,还不知你现在在哪逗鸟呢。”
陆西墨犹豫一下:“母亲会喜欢父亲,因为父亲是当朝太师么?”
“即便是,那又怎样?这世间位高权重之人多了去,甚至那个人……”喻太师看似无意地谈话,却是他内心所想,“你母亲既然选择我,我便不能辜负她。”他又补充道,“这是身为男人应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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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虽诧异陆西墨的折返,却是无视,她垂下眼眸道:“我答应过南砚哥哥,便一定会等他回来。”
德阳生双生子是那年的除夕夜,而新年之后陆婕妤突然失宠,被皇帝下旨禁足,虽然妃嫔们不知晓其中缘由,却都暗中偷着乐,愣是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可见平日她多遭人嫉恨。即便她诞下二公主,孩子也是甫一出世便被抱给熹嫔养,皇帝仍旧没有理会她。
人的想法很奇怪,明明是皇帝将陆婕妤撂在冷宫里不闻不问十几年,如今发现她对自己不忠时,却是恨不得将那对奸夫淫.妇剥皮楦草,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皇帝真是悔不当初留了陆婕妤的性命,让她现在有机会用红杏出墙来羞辱自己,他更不想看到她的脸,那唇那鼻,无不昭示他曾经对德阳的念念不忘。
皇帝气息不稳,目露寒光对长朔下令:“杀了那个贱人!”
长朔知晓皇帝此刻盛怒,于是挥了挥手,张院判退出宣政殿,长朔才道:“杀了陆氏,便是死无对证,敢在皇宫里走影儿,实在罪无可恕。”
皇帝紧紧攥着拳头,额头的青筋若影若现:“禁军没人巡逻的么?让他们去查!还有紫兰殿的几个宫女,给朕严刑拷打,看看究竟哪个不知死活的进出过紫兰殿,只要是个能人道的,谁都不许放过!”
长朔眉头微蹙,陆婕妤的事一直有宫人呈报给他,首当其冲接触过紫兰殿的男人便是陆西墨,这是要陷害徽州候的架势,可又觉得没那么简单,长朔自是想安抚皇帝:“万岁爷息怒,臣认为,暂时别打草惊蛇得好。”
皇帝仍旧咽不下这口气:“朕要她死,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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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长朔用一条白绫送陆婕妤上路,结束她曾如昙花盛开般得享帝王宠爱的一生,花朵早已凋零,剩下的只是在漫长等待中越渐腐烂的残根。
长朔带了四个内监,让他们准备好东西,打算直接处决陆婕妤,却在紫兰殿偏殿门口碰见如意,宫里的那些个见不得人之事,长朔不想让她知晓,他故作轻松地说:“郡主不回静园么?”
如意惆怅道:“好冷清啊,我原以为冷宫在永巷的孤芳苑,竟不晓得寝殿也能被圈为冷宫,方才看张院判的样子,陆婕妤定是病得不轻,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吐呢,连个搭把手倒杯热茶的人都没有。”如意发自内心地感叹,“她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若是我,怕是早已疯了。”
“殿下福泽绵长,怎能同一个罪妇做比较?”长朔使了个眼色,内监先行进寝阁,他又对如意说,“郡主回去吧,明日端阳宫宴,臣去静园接殿下。”
如意不禁嘟囔道:“安叔忘记南砚哥在宣政殿说的话么?估摸着骑完马,便可以直接列席宫宴了。”
长朔轻笑:“多和大公子接触,总归没有坏处。”
西配殿里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我要见皇上……”那声音戛然而止。
如意转身进去看,长朔没有拦她,拦不住的。
陆婕妤被内监堵住嘴,她双手死死扣住月门的底槛,不想被拉进去,她看见长朔,忽而拼尽所有的力气,去掰内监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长朔的名字。
长朔微微示意,两个内监松了手。
陆婕妤扑过去抱着长朔的腿,像是落水人最后的浮木:“长朔,让我见皇上一面,就一面……”
长朔不为之所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便让你见到皇上又能怎样?”
陆婕妤声泪俱下道:“不是我,当初不是我咒骂表姐的……”
长朔嘴角微扯:“那事皇上已经不再追究,如今你还不知你错在哪?”
陆婕妤睁大眼睛道:“你是来杀我的么?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长朔对如意欠身:“殿下还是先行回去吧。”
如意在旁努力回想,却没有任何关于陆婕妤在这期间的记忆,甚至后来知晓她死了,却不知陆婕妤何时何地因何故而身亡,如意有些懊悔,那时关注的事情太少,若是多了解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毫不知情。
“殿下?”陆婕妤似是看到新的希望,“你是安阳郡主么?”她又跪着去求如意,“郡主行行好,让我见皇上一面。”如意今日为习武穿得极为普通,简单的绸缎褂裤,头上也没有多余的发钗,陆婕妤方才当她是路过的宫女,未曾放在心上,陆婕妤更是发了癫般,孤注一掷道,“妾身怀了孕,孩子不是长朔便是徽州侯的,他俩都有份儿,求郡主为妾身做主!”说着不停地冲如意磕头。
长朔幡然醒悟——原来设计陷害的人,不是让他死便是让陆西墨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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