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佳莹身着芽绿色的碎花襦裙,笑得花枝招展:“我当郡主没空过来,方才还在安慰舍妹,说往后总有机会能亲睹郡主芳容。”
上辈子的细枝末节如意记得不大清楚,那时她哪有空关注他人,只一心顾着多和喻东陶交好,猜想喻东陶多少会在陆西墨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故而整个聚会,她和喻东陶之间几乎形影不离。
水榭面南背水,韩佳莹请如意上座,北面美人靠的中间位置已经铺着绣了蝠纹的红色软垫,完全为她而备。
韩佳莹殷勤地领着如意坐过去,如意左右张望,没有看见杨艳和喻东陶的身影。待她端坐后,那些贵女们才一同给她请安,她们皆为世家嫡女,有不少人的闺名都在御侍备选名单之上。
午后的天气略为炎热,这个时辰的日头很是打人,婢女们奉上冰镇的果浆和撒了干果的碎冰,用起来很是爽口,如意那时贪嘴多吃了些,如若不然也不会因单单落水便发了烧,原来是早有预谋。
如意看着韩佳莹,似笑非笑地问:“今天又不是双日子,佳莹怎会想着在御侍选考前一日设宴,邀请众位小姐过来小聚?”
韩佳莹面带微笑:“上次壹招仙的雅集,我回来时告诉庶妹伶芙。”说着,韩佳莹冲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招手,那人忸怩着走过来,韩佳莹接着说,“倒叫她好生羡慕杨府的庶出小姐,可以如嫡女那般参加雅集。这不,今日是伶芙的生辰,故而我想替她向郡主讨个赏,可否往后每月十八,她也能与我一同去壹招仙?”
——生辰?如意空手而来,不过一句话的事,便可当成礼物赏赐给这个庶出的小姐。可她俩为何不提前告知?上辈子如意未曾过问,韩佳莹定不会主动提起,现在细想一番,蓦地明白韩佳莹的用意。既然算是韩伶芙的生辰小宴,如意在这出了事,总是要找人承担罪责,首先降罪的便是这个身份不高的庶出小姐,就没见过几个嫡小姐能当庶小姐为亲姐妹的,韩佳莹岂不是一箭双雕?
“佳莹这是在蓄意讨赏么?”如意唇角勾笑道,“在座的众世家小姐,无不是因韩府的邀请而至,我们人都到齐了,你却告诉我是为你家庶出的妹妹庆生,这有些于礼不合吧?”如意收起笑容,微微蹙眉,“不是我对嫡庶存有偏见,可凡事都要讲个‘礼’字——礼貌的礼,若是帖子里点名说是韩伶芙的生辰宴,估摸着我们之中有一半的人都不会亲自赴约。佳莹这样先斩后奏的,也不怕折了令妹的寿。”
韩佳莹面色微白,原本她也是信口胡诌,想让韩伶芙负责今日的聚会而已,没想到如意会较真,只得赔笑:“伶芙是闰三月出生,上个月忘了请宴,便想安排在今日补过。”简直是在牵强附会。
如意并不领情,站了起来:“若今日是佳莹邀请的‘海棠花宴’,本郡主自会留下来小酌几杯,若非要说是伶芙的生辰宴,那么抱歉,我宁愿回府多温些书,以备明日的御侍选考。”
如意都站着在,其他人哪有继续坐着的道理,其中有不少贵女对韩伶芙投去嫌弃的目光,她们堂堂嫡出的世家小姐,竟要为一个庶出且不算熟识的小姐庆生,实在太跌份儿。
长安官宦人家嫡庶严谨,若是有人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其罪当诛,由此地位悬殊,可见一斑。
韩伶芙几乎羞愧难当,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意也觉得自己话语重了些,可别无他法。
柳枝垂在水面上,微风轻拂点起阵阵涟漪,喻东陶此时抱了只稚犬走进水榭:“怎么了这是,都站着作甚?坐啊。”听口气,她倒像是东家,喻东陶端起盛了果浆的碟盏轻抿,“白釉碟盏里盛的是葡萄浆,郡主不尝尝么?”
如意开口婉拒,横竖大家都是女子,也不觉得羞涩:“信期将至,不敢贪凉。”她抚了抚眼角的花钿,继续看着韩佳莹,“究竟是怎样?望佳莹小姐给句明白话。”
韩佳莹的脸色越渐恢复:“当然是‘海棠花宴’。”她对喻东陶使了个眼色,“祖母最欢喜这只狗崽,桃源县主还是快些给送回去吧。”
喻东陶明白韩佳莹的意思,可机会摆在眼前,一旦错过,明日被如意夺得御侍之职,便是无可逆转。只见喻东陶稍作犹疑,仍旧抱着稚犬靠近如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郡主觉得这狗崽可爱么,要不要抱抱看?”
他也记得母亲的回答:若是臣妇知晓呢。
德阳待长朔也算己出,可惜长朔还是进宫做了内监,她失去了那个养子。
曾经国子监的同窗艳羡陆西墨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几个博士对他的课业更是赞不绝口。过犹而不及,记性若是太好,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简直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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