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那么小。”
安宁点头,她也没有要八皇子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那毕竟是龌龊的事情,如何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她定了定神,对齐妃娘娘行了跪拜大礼,“今日多谢齐妃娘娘、多谢八皇子,大恩大德,我谢安宁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极力报还。”
齐妃赶紧将她扶起,“也没什么需要你报还的,只是这事千万别说是从长春宫传出去的,八皇子还小,明阳又是皇后亲生的……”
安宁点头,齐妃担心皇后会因为这事对付她们,这是人之常情,“娘娘放心,现在既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外面的就能对症想办法了,对外我就说是陪着邓小姐来看您的。”
邓婉也看向齐妃,“表姑母,婉儿会记得您和八殿下的恩情的。”
齐妃摇头,“不用说这些,我们也没帮上什么的。”
八皇子站在一边看她们客气,手指不停的绞着,显然不太高兴,安宁蹲下身子,“八殿下,您今日真的是帮了大忙,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了,民妇已经知道如何救先生了,八殿下且宽心。”
听到安宁说有办法救杜修竹,八皇子才勉强笑了出来,“真的?”
安宁点头,“当然,民妇如何敢欺骗殿下。”
八皇子想了想,脸色才终于好了,“你们得赶紧将先生救出来,我还等着他给我讲课呢?”
又与齐妃娘娘说了一会子话,二人才从长春里出来。
出了长春宫左拐,沿着宫墙一直走,路上行走的宫人不多,邓婉就悄悄的问:“安宁姐姐,是真的有办法救杜家表哥了吗?”
她这称呼已经是随着刘子希了,他们的婚事已经定下,邓阁老对刘子希更是赞不绝口,直夸史阁老做了个好媒。刘子希原先师从史阁老,是史阁老向邓阁老极力推荐了他,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安宁心里正盘算着,听到她这么问,半晌才摇了摇头,“只是哄哄八皇子的,哪能真的有办法,这是皇宫,哪里有我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邓婉想了想,犹豫着说:“明阳……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原本她还想着能让明阳公主帮些忙的,没想到罪魁祸首就是她。
“人都是会变的。”
说着,安宁突然停了下来,她明白了,就在刚刚邓婉说到明阳公主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了。
圣上宠爱明阳公主,明阳公主又那么喜欢杜修竹,她怎会要他死呢,定是想办法让他答应娶她才是,她忽然就平静下来,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笑了出来,邓婉嚇了一跳,“安宁姐姐?”
安宁抬眸看她,她的面容与那日一样,阳光明媚,她心里松了,忽然才关心起她的转变来,之前可是不爱说话的,今日倒是如此热心,“邓小姐为何这般帮我?”
邓婉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脸上微微一红,隔了一会儿,才说:“……刘子希与杜家表哥十分要好。”
安宁了然,继续往前走,邓婉赶紧又说:“其实这只是一方面,我见过你的字,俗话说字如其人,安宁姐姐的字写得那样好,诗也那样大气,定是有才情的,我敬重有才情的人,这才下定决心帮你的。”
这个理由倒让安宁颇感意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刘佳茵上回要过她一幅字,说是要裱了挂家里,难道真挂家里还让邓婉瞧见了,她不由问:“邓小姐在哪里瞧见的?”
邓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在佳茵的房里,她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我一进去就看到了,她就告诉我是你写的,从那时起,我便想着能再见你一面,与你好好说说话,没想到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安宁姐姐是想到办法了吗?”她刚刚可是看到安宁笑了。
安宁摇头,“现在还没有,不过事情应该没有想的那么糟,我们先回去吧,再想办法就是。”
坤宁宫里,皇后与太子二人坐在空荡荡的偏殿里,太子十分生气,与皇后说话的语气也极为不恭,“母后,这便是您先前说的好好劝她,好好教导她?就是教成这个模样?”
皇后理亏,也没想到明阳公主竟然用了这么个方法想要逼杜修竹就范,“她之前都是答应得好好的,我也没想到……”
太子冷哼一声,沉默了半晌,才道:“事已至此,只能往好的方向引导了,父皇只是将人关着,既不问罪也不游说杜修竹娶了明阳,实在摸不清楚他的态度。”
皇后说:“这事关系到皇家颜面,你父皇也是气得不行,他一向看重杜修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一方面爱才,一方面爱女,实在也是不好做什么的,多半是想等杜修竹想通,自己提出娶明阳,文人嘛,哪些个吃得了牢里那些苦,关个几日还不是乖乖就范。”
太子这才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想通,若是他真的娶了明阳,我就多了一大助力了。”
皇后点头,不由得问:“那个谢安宁如何安置,总不能让明阳嫁过去为妾?”
太子想了想,“杜修竹对她甚为在意,最好是办法就是让她自己提出和离,再想办法吧,这几日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静等就好。”
听他这么说了,皇后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太子接着说:“明阳做事向来不顾后果,只凭着自己的喜好,这件事情也不见得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身边那些人是留不得了。”
皇后点头,其实不用他说她也会处理掉那些人的,竟给公主出这样的主意,当然是留不得的,她说:“你去静恬斋看看她,要注意的事情让她一定留意了,我是宠她宠惯了,她还是比较听你的一些。”
太子点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行了一礼,“那我这便走了,母后好好休息吧。”说着,抬步走了出去。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愰忽,他这模样……倒是越来越像勤政殿里的那位了。
勤政殿里,许劲松站在窗边看远处的天,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的模样,这时候云层渐厚起来,阳光自云层后面霰开,似无数缕极光自天际降临,极为震憾。
他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太监总管王扬适时提醒,“皇上,您站了许久了,仔细身子。”
他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王扬一眼,“事情可都妥了?”
王扬点头,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些笑意,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让人看着十分舒服,他回道:“都妥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出宫了,皇上料事如神,竟连邓阁老的孙女都算进去了。”
许劲松“啐”了他一口,继续看天,“就你会说话,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得这么准,事情总是要有人透露出去的……谁也不会怀疑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
王扬微微一笑,“皇上待公主真是好。”
许劲松又哼了一声,“不这样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杀了杜修竹,他的为人难道你我不知?”他顿了顿,“你去查一查,这事……有蹊跷。”
王扬应了声是,躬着身子下去吩咐了。
许劲松仍站在窗前,这时候,厚厚的云层已经完全遮住的阳光,天色也黯了下来,“山雨欲来啊。”
安宁和邓婉回到刘府的时候,豆大的雨点正好砸下来,隐隐的还有雷声,夏日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安宁要去找刘老太爷,邓婉叫了丫头撑伞,也与她一道去,到了书房,刘老太爷和刘家兄弟都在,邓婉也顾不得害羞避嫌,与安宁一道走了进去。
安宁避开了八皇子与他说了宫里打听来的消息,最后才说:“外祖父可有办法见到夫君,我有话与他说。”
刘家祖孙三人互看了一眼,刘老太爷就说:“我打听到的与你说的无异,据说是被关在大理寺,任何人不得探望。”
刘子固开了口,“我认识那里的牢头,说不定可以通融通融。”见刘老太爷点了头,他行了礼,就往外面走,“我现在就找他去。”
“安宁啊,”刘老太爷忽然叫了安宁的名字,安宁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自己,不由得抬起看他,刘老太爷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他说:“原本我是不喜欢你的,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你是真的不错,不像谢家其他人,佳茵又那么喜欢你,你……可真的想好了?”
安宁无奈的笑了笑,果然她的想法还是瞒不过他的,“想好了,外祖父放心,他既诚心待我,我岂能不顾他死活,就是担心他不会同意。”
这几个月来,杜修竹对她的情谊她看在眼里,岂有不明白的,那是非她不可的,突然要他休妻另娶,不知他能不能接受?可公主是不可能给人做小的,他与公主这事想要解决,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那孩子的性子随了他娘,死脑筋,当初她娘要嫁进杜府,我也是不同意的,可奈不住她绝食,最后只得同意了……”刘老太爷叹了口气,“慢慢劝吧,人没事就行。”
邓婉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他们二人话里的意思了,她怔了怔,才说:“几位先不要着急,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我再让祖父去疏通疏通。”
安宁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邓小姐,真的不用再麻烦邓阁老了。”
她这么一说,邓婉就更加心疼起她来,抹了把眼泪,却不知如何安慰。
事情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安宁就辞了众人回了杜府。刚到南嘉院门口,就见大伯母赵氏往这边来了。
赵氏赶紧叫住她,“安宁呐,我这才听说修竹下了大狱,你可知情?”
安宁听了皱起眉,自她掌了二房的家以来,赵氏便与她不对付。
她压着性子唤了声“大伯母”,问:“大伯母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赵氏甩了甩袖子,抽出一方帕来掩着唇角,“你大伯下了朝回来说的,说是被圣上关在大理寺了,具体情况倒是不知,左不过是得罪圣上了……这会子二叔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安宁心里发凉,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杜修竹这才刚出事,赵氏的嘴脸就摆出来了,她沉下脸,“我还未听说,只是大伯母好歹也有从三品的诰命在身,怎的也这般嘴碎?”
说完,再不理赵氏,转而往刘氏院里去了,看赵氏来的方向应是已经去过闻音院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你……”赵氏不想她这么无礼,竟不理自己就走了,她啐了一口在地,“还当自己是状元夫人呢,都沦为阶下囚了……”
到了闻音院,孙嬷嬷迎了出来,“少夫人,夫人她……”
孙嬷嬷说得吞吞吐吐的,安宁就问:“可是大伯母来过了?”
孙嬷嬷点头,“坐了一会子说走了,奴婢去上茶了,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
安宁拍拍她的手,“我去看看。”
刘氏正在西次间里念经,安宁进来她也愰然未觉,安宁知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也不打挠她,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听刘氏念经,安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神经紧绷了一整夜加大半个上午,听了一会子经文,她眼皮就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氏才起身,就看到安宁歪坐在椅子上,竟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替安宁将散在脸上的头发拨开,从赵氏这里听到杜修竹的情况时,刘氏愣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她仔细回想了早上安宁说的话,知道安宁定是怕她担心,才什么都自己抗着不告诉她的,她越发的心疼,“娘和修竹几世修来的福分,才有了你这么个好孩子。”
安宁本就睡得不踏实,经她这么一拨弄,一下子就醒了,忙问:“娘亲,大伯母可与你说了什么?”
刘氏点头,“你大伯母就是那样,不必与她计较。”
这个时候,刘氏身上那种淡定的气质才凸显出来,她看着安宁,不似平常妇人那般哭泣无助,她说:“我父亲那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安宁点头,将打听到的情况与她说了,顿了顿,才说:“娘亲,这事其实不难解决,关键还是在夫君身上,若是外祖那边找通了人,可以让我们进去探望,还请娘亲与我一道去劝……”
“这如何使得?”刘氏想也没想就反对,她一直当安宁是亲生的女儿,如何能让她与杜修竹和离,“那什么公主太不是东西,怎能让修竹休了你娶她?”
安宁赶紧捂住刘氏的嘴,“娘亲,这话说不得。她是公主,断不可能做小的,只有我退出了,夫君才能出来,想必宫里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只关着人却不发落了。”
刘氏仔细想了想,越想心就越沉,“我父亲那可有别的办法?”
安宁说没有,“我想过了,若是能进得去,那宫里的意思定然就与我想的一样,放我们进去,就是要我们劝他从了的。”
“这不是明知是火坑,还得往里跳吗?”刘氏不由道。
安宁牵了牵了嘴角,“皇权如此,我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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