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毅院里早已布置妥当,因了是少亡人,丧事不可大肆操办,所以整个府里也就文毅院换了丧制。
杜修竹头也不抬,随着下人进了里间,大伯杜元慎坐在杜老太太身边轻声说着话,见他进来,赶紧让他坐下,杜老太太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杜元慎将杜老太太的意思说了,思忖一会,又说:“当今圣上极重孝道,你才封了官,若是传出些什么对你极为不利,不若休了谢安宁,她在谢家不受待见,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杜修竹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杜元慎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也不催他,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看向杜老太太。
杜元慎忽然就觉得杜修竹身上的气势不一样了,他不由看向杜老太太,却听杜修竹说:“还请大伯回避一下,修竹有些话要与祖母说。”
杜修竹现在得了圣上重视,杜元慎自然不会轻视,听了他的话,杜元慎朝杜老太太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我就在门外。”
李嬷嬷原本一直在杜老太太身后,听了这话,也只得退了出去。
杜老太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休了那贱人?”
杜修竹的目光深远幽长,轻飘飘的就落在杜老太太身上,杜老太太忽然就觉得这目光有千斤重,压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片刻,他才问:“祖母以为大哥之前是怎么伤了的?”
杜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就寒了,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却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就听杜修竹继续说:“这是我的家,我总是要回来的,可我不会求你们让我回来,便只能用些手段,让你们求着我回来。”
杜老太太的脑子瞬间就空了,她虽然怀疑过,也私下调查过,可什么也没查出来。
杜修竹接着说:“祖母知道大哥的马为何会突然惊着吗?那也是我做的。”
杜老太太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根本就顾不得,怒喝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杜修竹微微一笑,说:“在寺里的这二十年,我读得最多的就是因果报应。当年的事祖母明明知道,却任由一个姨娘坑害嫡子,如今失了最心疼的孙子,这就是您的报应了;大哥想要害死安宁,反被我害死了,这便是他的报应。”
那日自刘家回来,重山与他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便将人抓过来审了,那人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将杜清竹交待他办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安宁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任何想动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先前就有陆氏投毒一事,他原想再让他活一段时间,如今加上这事,他索性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杜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拿了手边的茶盏就砸过来,杜修竹只稍稍往旁边让了让,茶盏就落在地上,碎了。
门外杜元慎听到声音,赶紧问:“里面怎么回事?”
杜修竹淡淡的应道:“大伯莫慌,只是砸了个茶盏。”
“杜家如何会生出你这样一个不肖子孙,这是要气死我啊?”杜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明日我便让你大伯将你的罪行转述给圣上,请他来做个公断。”
“祖母言重了,孙儿自然是希望祖母长命百岁的。”杜修竹淡淡一笑,语气却不甚恭敬,“家丑不可外扬,祖母以为大伯会将这等事情说出去?再说了,孙儿现在得圣上器重,日后便是杜家的支柱,大伯拉拢还来不及,如何会做这等自掘坟墓的事情?”说着,他轻叹一声,“祖母年岁大了,该颐养天年了。”
杜老太太撑着椅子站起身,好不容易稳往摇晃的身体,枯瘦的手直直的指着杜修竹,“我杜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孙,明日我亲自面见圣上,就算是告御状,我也不让你好过。”
杜修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孙儿劝祖母消消气,不为您自己想,也要为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大哥刚去了,祖母难道也想看着他的遗腹子随他而去吗?”
“你……”杜老太太没想到杜修竹竟然拿陆氏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自己,一口气堵在心里,将自己的脸瞥得通红。
杜修竹接着说:“祖母应该保重身体才是,祖母那么喜爱大哥和您的小曾孙,若是祖母有事,孙儿定当尽孝,将您的小曾孙送去陪您。”
杜老太太听了这话,“哇”的又吐出一口血,那口气却是通了,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她明白杜修竹是不想让她死的,她死了,他也是要守孝的,他才刚封了官,若是此时回来守孝,大好的前程就要被耽误了。
可即便知道,她也无可奈何,杜清竹走了,她怎么也得保住他的孩子才行。
杜老太太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颤危危的就往外走,她实在不想再看到杜修竹这张脸了。
“祖母慢着,”杜修竹说:“安宁克人一事……还请祖母费些心,将府里那些个流言清干净。”
杜老太太冷冷笑出了声,“你堵得住府里的人,府外的人也自有公断。”
杜修竹不以为意,淡淡的道:“府外的人就不劳祖母费心了,若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有何面目娶她,只要她听不到那些糟心的话,我费些心也是无防的。”
杜老太太不想他如此看重谢安宁,不由转过身,问:“她何德何能……”
“这便不是祖母需要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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