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聘这个职位的员工,所以还要麻烦任先生你跟我走一趟。”
任宙远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到听到后半句,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要见总裁……那就是……?!
任宙远木然地跟着何经理站了起来,内心早就慌得七上八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逃跑,分析起进来时的行走路线,哪个拐角最容易消失又不被人发现,盯着何经理的后脑勺,想着不知道能不能一秒将他击晕,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逃出去。
他在那边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后脑勺的主人停住了,带着点讶异的语气在前面说道:“总裁怎么亲自来了?”
任宙远脑袋宕机了一瞬,视线从何经理的后脑勺移开,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一个是从没见过的中国人,而另一个,正是那个名字很长的人。
名字很长的人对中国人说了几句话,中国人又回答了他两句,然后两个人同时朝他看过来。
任宙远猛地屏住了呼吸,感觉背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位身穿贴身西服,带着金丝眼镜一副精英样的中国人估计是列昂尼德的秘书,他和何经理说了几句,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但是任宙远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线上,自然无暇分神去留意他们说了些什么。
列昂尼德似乎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在秘书和何经理说话的过程中,一直打量着他。
任宙远迎着他打量的视线,紧绷的情绪反而渐渐放松下来。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分不清自己现在心里的想法,有点侥幸,又有点苦涩,好比自己追求了多年的东西,到头来发现其实只是一场空,而现在他的情况正好相反,自己躲避了多年的东西,到头来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在逃。
但是看清了现状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这份工作,他要了。
直到回到家,看见儿子安静地坐在客厅中央写字,他才回过神来,清楚地明白当初那些孤独无助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安安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字帖中抬起头来,看见任宙远回来了,一张小脸掩不住激动。他快速将字帖放好到一边,迎上前扑进任宙远的怀里,道:“爸爸你回来了!”他在任宙远胸前蹭了蹭说:“爸爸你上班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能住在这里了?”
任宙远看着儿子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都快坚持不住了。他抱起任聚安,走到沙发上坐下,脑袋一边组织着话语,想着该怎么对儿子说他不打算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了。
在回到这个城市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会遇上那个男人,毕竟这是他们曾经相遇,并且误打误撞结缘怀上安安的地方,他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遍两人再次相遇的情形,却没有眼下这一种。
他是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自懂事以来,就一直是一个人。小时候不是没有经历过羡慕别人都有父母的日子,也和所有孤儿一样,总是在心底询问上天,为什么就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就他没有。
后来长大了,他逐渐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对上天就更不满了。他这一生就像是注定没有所谓家庭的运气,小时候没有父母,长大后没有老婆孩子。
这些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就被抛诸脑后,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这些东西,直到任聚安出生,他才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在意。
但他是希望有一个家庭,并不是想当一个女人。
和那个人的开端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他们俩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开始。
在知道自己怀上安安的时候,他惊慌过,无措过。他没有父母,连唯一能问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揣着这个秘密逃离了这个城市,每每想到身边熟悉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向他投以的目光,他就会想起小时候当别人知道他是孤儿时投射的视线,以至于在刚怀上安安初期,他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甚至有过怀着孩子一块儿死去的念头。
那时候他刚考上研究生没多久,人生正在最黄金的时候,却因为肚子里的一块肉,让他不得不丢下一切远走他乡。唯一庆幸的是,因为从小没有可依赖的亲人,他从升上初中没多久就开始打工,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也足够支撑他直到孩子生下来。
只是到底要不要将孩子生下来,倒变成了另一道难题……
耳边传来安安呼唤他的声音,任宙远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紧了紧抱住安安的双手,心里矛盾极了。
想逃离,又不想伤了孩子的心。
短短几十秒时间,任宙远想了无数个借口要怎么和安安说明现下的情况,但看着安安的双眼,他又无法将话道出口。
前两天对儿子的誓言如在耳边回响一般蛊惑着他,让他不得不说道:“是啊,咱们不是已经住下来了么?安安高不高兴?”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一说,安安双眼闪闪发亮,一个劲地猛点头。
任宙远亲了亲他的脸,说:“安安高兴,爸爸就高兴了。”他想了想,又道:“但是安安要听话,爸爸之后上班了,就没时间照顾安安,到时候安安就要到幼儿园,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好不好?”
任宙远想到,若是自己不打算在那维奇工作了,早晚也得去找一份新工作。搬来这里花费了他大半的积蓄,或许还要重操旧业,看看范文锋那边有没有稿子需要他写的,哦是了,他还要给范文锋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去那家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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