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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可是你不能乱耍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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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夏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已经开始叫阿凛了?”

    容禾一时语塞,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容夏没好气道:“把你的心收着点,还记得教主的事情么?”

    那曲云……原也是七秀坊聘婷的少女,五仙教的教主之女的身世传出去以后,原本深爱的藏剑山庄的公子便从此闭门不见。

    那一日乌蒙贵叛乱的消息传出,她苦苦的敲着门只希冀最后见他一面,而叶家的那位少爷……最终只是交还了她曾赠与他的玉笛。

    容禾想到此处只觉得心跳一滞,忽然想起那日跳入血池自炼为血尸的孙飞亮:“孙少爷他……”

    容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今已意识模糊的只记得曲云了……德夯才是五仙教的大恩人。”

    她揉着眉心抬眸看向容禾:“你可要记得,情这一字,切莫沾上,沾上了便是摆脱不了的。”

    容禾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

    云凛站在山巅,眉宇间无波无澜。

    远方传来一声唿哨,他轻轻应了一声。

    一阵凌厉的罡风扑来,云凛身子轻轻一侧,再一定睛便看到了司空仲平一脸正色的立在他的身前:“勘察的如何?”

    云凛淡淡道:“明日动手。”

    司空仲平笑道:“不愧是于睿座下的得意门生,做事也是干净利落。”

    云凛冷着脸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那长空追杀令下达之前,可有事先调查清楚?”

    司空仲平不加犹豫道:“自然是清楚的。”

    他眼珠一转,忽然瞄到云凛颈侧浅浅的薄红,登时露出暧昧的笑容:“还以为云道长也是寡情之人……五毒的女子可是娇俏的很哪~”

    云凛双眸轻眯:“司空大人若无他事,在下告退了。”

    那一晚容禾没有回来,而云凛在窗边站了一夜。

    “徒儿,入我纯阳教,首要的是便是清心寡欲。”

    “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方能成大道也。”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断念绝欲,即可化升。”

    他叹了口气,一遍遍的念道:“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

    脑子里却全是她笑着的样子。

    明明只是第二眼,却再也不想与她分开。

    少年时的相遇让他一直记着,这些年里,遇过藏剑山庄里高贵矜持的二小姐,碰到过万花谷里温柔可人的长发美人,至于纯阳教里飘逸出尘的道姑,更是见得多了。

    可是深夜里想要去爱一个人的冲动无可救药的泛滥时,眼前却只有她的眉眼。

    “寂焉不动情……”

    他叹了口气。

    眸色如以往一般冰冷,可是心却是热的。

    开元二十年,八大门派围攻恶人谷,奈何此处恶人个个武艺高强,且昆仑尽处人烟荒凉地势险要,原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处。各门派溃不成军,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武林中正义之士共议结盟之事,派出各派精英弟子联合起来成立浩气盟。

    浩气盟成立之时,盟主与副盟主商议之下,发出长空追杀令,号召武林人士追杀各处道德败坏、目无王法之人。而五仙教的天蛛使容夏,便在诛杀令之中。

    在西南边陲,苗人与汉人的纠纷甚多。由于地域的偏见和资源的争夺,许多苗人对汉人有较多不满甚至是仇恨,而在激进的苗民心中,只有对汉人怀有强烈仇恨的左长老乌蒙贵才是苗人对抗汉人的希望。

    乌蒙贵叛乱遭镇压之后被逐出五仙教,为了提高威望和扩大势力,他刻意扩大了汉人对苗人的残酷暴行,天一教中的原五毒弟子也由此对汉人产生了狂热的敌视。

    中原武林中人多半无法分辨天一教徒和五仙教徒的区别,故而对五仙教与天一教一样避而远之,“五毒”的恶名多半由此得来。

    谈到五毒教,除了身世离奇的教主曲云、面目可惧的孙飞亮之外,另一个让人又惊又怕的名字便是容夏。

    容夏作为前右长老的近亲,自小便谙熟炼毒。在十五岁那年,她冒险接触五毒教圣物三世噬心蛊,但是不慎被蛊毒反噬,经前教主魔刹罗以各类毒蛊镇住,这才保住了性命。但是从此以后,容夏全身上下都散发起毒气,寻常人不得近其身十步以内。

    五毒教内乱之事,浩气按理原本不该多管。但是唐老太太带着一众长老姗姗拜访,只问五毒教若真是被乌蒙贵所吞,天一教一家独大了将会如何?

    谢渊略一思索,方虑到中原领土之危。

    现今唐皇重色不思治国,各藩镇的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倘若苗疆爆发战乱……后果将不可估量。

    谢渊拱手求教,敢问唐夫人可有何妙法,助大唐平安此世?

    唐老太太微微一笑,直点容夏之名。

    天一教主要由苗人、南诏兵将和尸人组成。

    尸人由天一教秘法制成,受天一弟子操控犹如傀儡。它们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坊市间隐隐流传出制作尸人的原体功力越高强,制成的尸人就越无敌。天一教能搜罗着众多的中原能人,恐怕有更强的人在幕后运作。

    唐老太太笑问,阁下看五毒教中的诸位长老,哪位不是温和懂礼,教主曲云原本也是中原长大的。

    而这容夏,见汉人时总是目带憎色,前几年游历江南时还曾杀过四五个百姓。

    天一教便是要炼制尸人,也总得有人为他们提供秘法吧?

    谢渊心下一惊,嘴上不肯确信,私下却派了人马暗中窥探,路上不少唐门的弟子主动援之耳目,一来二去竟把这恶名落实了。

    至于诛杀此恶的人物之前必要的准备……

    浩气盟的诸位德高望重之人不宜亲自动手,资浅之人又怕无力斩除,一来二去,此等要事便落到了方初崭露头角的云凛身上。

    而云凛……看到容夏的名字时,还尚未想起那个在少年记忆里渐渐模糊的她。

    第二日的庆功之宴上歌舞升平,苗疆独有的舞蹈与散着盈盈的清香的瑶酒无不醉人。

    曲云连敬了他与风荷几杯,脸上的泪痕还是隐隐可见。

    而云凛把玩着酒杯,眼睛却时不时的看着远处冷若冰霜的容夏,和低眉顺眼状啜着酒的容禾。

    芦笙之音吹的欢快跳脱,长裙款摆一如鸟翼。云凛心下算着时辰,抿着唇眸如寒冰。

    小鼓梆梆梆敲了数声,众人吆喝着起身意欲一同跳舞,云禾放下酒杯意欲加入其中,呼吸一滞竟发现自己自双腿开始往上身麻痹!

    庭院里功力浅的弟子经不住药性开始一个个的昏倒过去,功力深厚如曲云之人也觉得头脑微晕,耳边似有嗡嗡之声。

    容夏神色一凛:“酒里有药!”

    她抬手挥了虫笛,却惊觉自己的内力正在缓缓被封住,随手施术为容禾解毒,竟用了比以往多十二分的气力。

    “何人出此阴招?”曲云眸中满是怒意。

    话音未落,一群白影从寨边的山上直直掠来,落定一看竟是浩气的十几位大弟子执剑而来,司空仲平轻轻抱拳:“得罪了,曲云教主。”

    曲云不怒反笑,抬头看向云凛:“可是这位道长夜里下的毒?”

    云凛缓缓起身,淡淡道:“云某无他意,只请天蛛使随我们回去一趟。”

    容禾脸色一白,颤抖道:“你……你要杀我师父?”

    司空仲平执了腰侧的酒囊仰天喝了一大口,抹嘴笑道:“天蛛使勾结乌蒙贵暗中分裂五毒,此事由浩气盟盟主亲查,证据确凿啊~”

    曲云缓缓转过头去,低声道:“容夏?”

    容夏早已面带厉色:“你莫要血口喷人!”

    司空仲平轻笑道:“你在江南杀的那五个汉子被毁了尸身,难道不是拿去炼了尸人”

    “抵达长安那日你在长安水井侧消失,之后从另一处井中出来,为何如此鬼祟?”

    “乌蒙贵怎会有如此隐秘之毒法?那些个尸人身上的毒气怎么会与你有相同的气味?”

    容夏原本就不善汉人言辞,一时间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有口难辩,而曲云的目光里居然有了审视,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她长指一抬,偌大的天蛛不知从何处直直的扑了过去!

    司空仲平冷笑一声,抬手间炙狱邪龙从袖中弹出稳稳打开,一招龙跃于渊当头打下,下一刻容夏捻诀化蝶隐身不见,紧接着从另一侧现身将夺命蛊狠狠打下!司空仲平侧身欲躲却中了正着,起了一招龙战于野,棍舞间亢龙有悔血光一闪,竟将她打吐了血!

    容夏躲闪间招了百足缠住他,迷心蛊上给自己减缓麻痹之感,紧接着容禾横在司空仲平面前,风蜈自左右缠了上来!

    “师父将我抚养至今,做的事从来都没有悖过本心!”容禾冷冷道:“那日一群男子欲轻薄于她,自然是死的活该!你们血口喷人,何谈什么浩气?”

    司空仲平勾起嘴角:“你那师父怎得不为自己辩解?”

    容夏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睛直直的盯着曲云,苗语不加停顿的问道:“教主也不信我么?”

    曲云迟疑道:“他说得一些蹊跷……你可能解释?”

    容夏咬唇看向她,心中万般念头划过,终究凄凉一笑。

    原本酒中之药便控人内力,强行运功抵御司空仲平的袭击更是让她觉得眩晕。

    容禾看她眼神心道不妙,下一刻暗语一声二人一同再度化蝶遁去,竟如凭空消失般了无踪迹。

    容禾与容夏身着的苗疆服饰在中原太过招眼,只好一并换为汉家女子的粗布长衣。心里担忧着司空仲平一干人的追杀,蜀地又盘踞着唐家的势力,思索良久以后决定飞往昆仑,投入恶人谷中避难。

    身有异香,眉眼妖冶的容夏即使是换了衣服也引人注目,为了隐藏踪迹两人一路投宿破屋老庙,勉勉强强的行了半程,在距离昆仑还有两三个星期的时候在一家西域人开的客栈里住宿。

    司空仲平先前的过招里处处下了死手,力道贯骨内功强劲,加之一路的颠簸流离,容夏的内伤越来越重。

    容禾的医治只能拖慢伤势蔓延的速度,只有真正定居在某处,再修养上三四个月才能真正好起来。

    蹲在井边心不在焉的洗着衣服,容禾思索着还要多久才能飞到昆仑,想着想着却又想到了云凛。

    那个混蛋!

    她重重的把棒槌往盆子里一丢,捂着额头想让自己停止思考。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当初和他一起赶路的光景。

    也是像如今一样,日夜兼程的用大轻功飞过山川与江流。

    黑夜里飞跃长河时容易在方位的把握上出错,他便执了她的手,一个梯云纵跃至高处,带着她蹑云逐月凌空千里……

    也是像如今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突然地生病。

    而他,却能无时无刻地为她备着蓑衣,宁可自己淋的湿透也不愿她受寒。

    好可怕……

    容禾颤抖着揉着额头,明明只与他相处了两周,却好像已经相识了两年。

    做什么都会想到他,可偏偏就是他!

    就是他从中作梗让她的师父受伤!

    若不是他在那井里下了毒,师父也不至于强行冲破内功的封锁而导致内伤!

    可是可是……

    容禾没出息地叹了口气,揉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为什么自己还在想他。

    想念着他冷言冷语地叫她早晨披上披风的样子,想念着他在那个下午温柔而绵长的呼吸……

    冰凉的井水扑到脸上,在夏末里深夜里凉意一点点地浸入骨子里。

    “云凛……”

    她低低地叹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就连低眉的样子也很好看。

    矛盾而纠结的内心还在挣扎着,类似绝望又烦躁的心绪一点点地蔓延。

    却听见庭院的角落处啪地响了一声。

    “什么人!”容禾强作冷静道,抹了抹眼睛看向声源处。

    青蓝色的道袍,玄色的长冠,紧抿的唇,还有那久违的气息。

    容禾又揉了揉眼睛,作势要取了虫笛同他拼了,却发现自己在抖。

    “不要过来……”她哽咽道。

    我好想抱住你。

    想要抱住你好久了……

    那人一步步的靠近她,深邃的眸色一点点的清晰。

    “不……你不要过来……”容禾心里已确信他就是云凛,思绪却又跳到了阁楼之上气息紊乱微有淤青的师父。

    云凛站到了她的身侧,有些不确定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

    他咬了唇,像是竭力逼着自己不要说出什么,而容禾却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执了虫笛横在他和她之间:“怎么,要来追杀我吗!”

    云凛抬眸看着她,虽然仍未发一声,眸底的神色却让她不由得噤声。

    他轻轻的上前一步,抬手按下她执笛的手,下一刻将她牢牢地锁入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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