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怒火,对着宁蝶问,“你是哪里对我不满,如果是这些年对你们母女的不闻不问让你心生怨怼,今后我会补偿你们母女,接你妈……”
“不需要,”这已经是晚上宁蝶第二次说这话了,她神色哀伤,“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您三妻四妾的样子,她只会更加伤心。”
宁沉被噎得说不出话。
“实不相瞒,”宁蝶死死地握紧手帕,道,“霍丞从没有带过我回霍宅,外交场合,我也从没有被他带着参与过,我和他的关系,比您想象中要浅薄许多,这样一个女儿,您还有认回宁府的价值吗?”
“你……”宁沉被自己亲生女儿讽刺得结舌,然而更让他哑口的是,原来自己担心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早说霍家那边连我们的四小姐去都没表态,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庶出的丫头,”三姨太总算找到添油加醋的机会,坐在餐桌边连声地说道,“眼下她自己都亲口承认,老爷,我们宁府的小姐,各个名誉清白,现在从外来了一个又是拍电影,又是给人做情妇的八小姐,这传出去,以后这宁府其他的小姐们该怎么找好婆家!”
宁府少爷少,小姐多,几个姨太都是有女儿的人,听闻这话,都跟着帮腔,唯恐祸害到自己女儿头上。
一下子七嘴八舌,吵得宁沉铁青着一张脸,他不死心地问宁蝶,“你真的从没去过霍宅?从没见过霍宅的其他人?”
宁蝶神色不变,坚定地答了一个是。
宁沉猛然掀了餐桌,为今晚特意准备的美味佳肴和红酒,瞬间堆泄在地。
大堂里的女人纷纷被惊吓到,一下子寂静。
宁沉一只带枪茧的手来回抚摸头顶,他咬牙切齿地站起身踱步,好啊,原来自己在西南打听的都是些错误消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西北的仕途要因为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而平步青云,结果没想到这个女儿在外是给人做情妇!
简直是,不知廉耻!
他本打算去西南结交这个未来的女婿,虽然霍宅对宁筝没有表态,但总归有希望,结果听说霍丞金屋藏娇,调查一番发现是自己的小女儿。
不管是哪个嫁过去,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就好。
这下却闹出个笑话,正室的女儿被人送回来再无音讯,小的巴上去做见不得光的情妇。
真好,真是好啊!宁沉自己都跟着脸皮羞得慌,好歹他在西北黑白通吃,算是个有权有脸的人物,他接宁蝶回府的消息道上早听了风声。
难得又要他把宁蝶赶出府?他丢不起这个脸,可留下宁蝶,他更觉丢人!
宁沉看了看那个还端坐在椅子上女子,眉眼恬静,温和如水,和她母亲苏梅何等相似。
可就是想到这么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庞,对自己几近嘲讽和咄咄逼人,宁沉顿时怒火烧心。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恬不知耻!”他一连跳脚骂了三遍。
大堂里的气氛凝重,姨太们已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除去表情纹丝未变的宁蝶,其余的女人都是垂着头,不敢贸然增加存在感。
“来人,把八小姐带到柴房禁足,罚她三天不许吃饭,再交给宁家宗祠的人发落。”
宁沉这句话,是要把宁蝶换一个体面的方式处理掉了,既不丢他宁府的脸面,又保全宁蝶回头是岸的名声。
而宁蝶明白,能让宗祠的人发落,还有什么好下场可言,古有沉塘,今有青衣佛灯。
“我不会让我宁家的女儿继续做那龌龊事,霍丞那边我会亲自交代,”宁沉咬牙恨道,既是不娶他的女儿,就休想再讨着好处。
宁蝶只是缓缓地闭上双目,她每每感到失望和无奈,总会下意识有这个动作,像是不愿见这世间的污浊。
反正,出家,也比待在宁府强。
门外候着的下人上前要带宁蝶走,宁蝶推开他们,“我自己来吧,宁府的路,我不陌生。”
两位下人站一边保持沉默。
宁蝶起身,三姨太得着今晚最后一个奚落的机会,不客气地笑道,“一个月后你六姐晗香要出嫁,那宋媒婆和我关系亲近,生来一副好口才,赶明儿等你姐姐安心嫁了,我让宋媒婆找个身家清白的人和你凑合过,也许男方哪里有不利索的地方,可毕竟你这样子,三姨娘我也只能帮到这了。”
宁蝶笑了笑,宁府的三姨太来去就嘴上这点把戏,“那就有劳三姨太了。”
果然宁沉随即怒斥三姨太道:“我宁家的女儿再如何都低贱不到那个程度!”
三姨太顿觉脸色火辣辣,识趣地没有吭声。
宁蝶已是迈出大堂的门槛。
这时宁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赶来,连一手掀着的长衫都等不及放下,赶紧地汇报道:“老爷、夫人,门外西南的霍将军送了一堆东西,用汽车从火车站运来。”
宁蝶脚步一停。
只听宁沉急着问:“都送的些什么?”
“这……”管家犹豫了几秒,还是如实说,“都是八小姐的衣物首饰,专车送到这里,霍将军还有带话,说不日将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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