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别走

好笑，他松开了陆骁，将脑袋搁在陆骁肩上，声音略显黯哑地说道：“我要被你气死了，小鬼，我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我不是神，也有憋不住的时候，我不想在你抗拒的情况下做什么。”

    陆骁不说话，脸开始发烫，肩膀的温度也在升高，他知道孟焕在说什么，可是他抑制不住怒火。

    孟焕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这是个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人，据说这人从离开光华星球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停下找寻的脚步，每隔一阵子就会换一个星球。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招惹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对他做什么？

    既然无法长久，宁可不要开始，宁可从来没有。

    陆骁推开了孟焕：“我无法接受一个注定会离开的人，对不起。”

    这个动作使得他披着的被子滑落了些许，露出了他光滑的双肩，他伸手紧了紧被子，转过了身去。

    这样就好，孟焕最终会放弃的，等孟焕走了，他就不需要再考虑这种讨厌的问题了。

    然而孟焕并未离去，他理了理陆骁披着的被子，随后将陆骁扭转过来，好叫陆骁看着他听他说话。

    “谁说我要离开？我找到了你，不走了，要走也是带你一起走，光华星球知道吗？那里很适合居住。”

    陆骁并不看孟焕，他看着山洞口：“我的家人都在苍央，我不会离开。你走吧，到此为止了，趁一切还来得及。”

    “不走。”

    “你不走我走，我的衣服差不多该干了，等处理完这次任务，我就申请去前线，再见了，孟将军。”

    “别逼我。”

    陆骁火了：“谁在逼谁？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要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小鬼，我不是开玩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哭给你看。”

    “你哭吧，哭了我就信了。”

    “哈？真是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雪山顶上蹦几下，让大雪埋了我，那样我就能听到你的真心话了。”孟焕说着真的转身就走，挺拔的背影带着决绝的意味，叫人心慌。

    陆骁不知道孟焕会不会来真的，他所知道的是：当他看到孟焕转身的时候，他感到了失落。

    他背过身去，试图说服自己：他只是一时情迷，只是不小心着了孟焕的温柔炮弹，他只是……

    然而他失败了。如果失去这个人，他会后悔，一定。他是不是该再次相信一回？

    转过身来，白色的身影一点点远离他的视线，火光映在了那身影上，让陆骁产生了不真实的幻觉。

    他痛苦扶额，轻声开口挽留：“别闹——”

    孟焕停下脚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好忧伤。”

    “我说别闹。”

    “我没闹，我一直很严肃认真、科学合理，我什么时候闹了？小鬼你要知道，老跟我针锋相对的话对你是没什么好处的，我会惩罚你的呦。”

    “我没有说你。”

    “什么？”

    “我让我自己别闹。”

    “所以呢？”孟焕笑了，开始往回走，当他回到陆骁的面前，他发现陆骁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是不是刺激到这个家伙了？

    他轻轻环住了陆骁：“怎么了？”

    “所以……别走，留下来，陪我——”脸埋在孟焕的胸口，陆骁的眼眶湿润一片。

    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为自己最后的软弱感到羞耻。

    被子滑落，他抬起头来伸出双臂勾住了孟焕的脖子，小心地亲吻。

    孟焕心底的温柔角落被牵动，他轻轻放倒陆骁，将被子压在身下。

    他亲吻陆骁的泪水：“小鬼，我完了，我投降。哭吧，我不动你，等你哭够了就好好睡一觉，乖。”

    陆骁不说话，他在想现在的他一定很丑很矬。

    从小到大，他只有在刚出生的那阵子哭过，在那之后很长的岁月里，他都没有再像现在这么软弱过。

    也许是委屈，也许是埋怨，也许是对曾经的祭奠，也许是对未知的恐惧，陆骁他不是个完人，在这一刻他彻底溃败。

    他揪住孟焕的领口，默然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不，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能依靠，所以才不敢哭，只是因为他是别人的依靠，所以才不能哭。

    而现在，有一个更为强大的怀抱在他面前，他为什么还要隐忍压抑？

    身体被孟焕拥住，被子也被孟焕盖好，陆骁忽然悲哀地发现，他居然如此留恋这样的宠溺时光，来自孟焕的宠溺时光。

    百炼钢，也许就是被这样的温柔陷阱融化成了绕指柔。

    陆骁气短，趴在孟焕胸口，心中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孟焕一直沉默地看着陆骁，他搂着陆骁轻轻拍打着陆骁的后背。

    天籁一般的歌声响起，陆骁慢慢地止住了伤心，闭上眼安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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