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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酱面(1)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封寒满面凝重,沉声道。一边说,一边扶起受伤的珊瑚。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面上惊讶之色未褪的云轻歌,手上猛的一个使力,将珊瑚背在了自己背上,随后又对着云轻歌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来,我拉着你跑的快些。”
云轻歌一肚子的疑问,却深知这不是闲聊的时候。无论如何,逃命要紧。她抿了抿嘴,将自己的纤秀的小手放入他的掌心,炽热的温度让她心神猛的一颤,再扭头看去,封寒早已移开目光,专心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出一条血路。
“我还有两个同伴。”她想起车夫和田林,连忙出声。
“别担心,风柒他们会搞定的。”他侧头看她,声音不算温柔,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云轻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奇妙心情。明明是在逃命,可心思却总忍不住跑偏到身边的这个人身上。明明是如此命悬一线的情形,可她却一点也不慌张害怕,好像心底深处有某一处深深的相信,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他一定会护得自己安全。
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不知跑了多久,众人终于看见密林的边界,只要出了这密林,就是人来人往的官道,他们就安全了。
“别让他们跑了!”身后传来匪徒阴寒的声音,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封寒背后背着一个,还要拖着云轻歌一起跑,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他咬了咬牙,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扶好她。”他将珊瑚放下,看了看只有三十来米远的官道,“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好。”云轻歌点点头,又郑重嘱咐一句,“千万小心。”
封寒心中骤然一暖,还想再说什么,但眼见劫匪已然杀至面前,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二人快走,手中长剑一抖,迎向来人。
云轻歌吃力的扶着珊瑚,两人用尽全力向密林外的官道方向移动着,短短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竟如同走了一生那样漫长。
背后叮叮当当的厮打声终于远了,踏出密林,只见风柒风伍等人早已护着车夫与田林甚至还有那一车货物到了官道。风部几人眼见云轻歌二人到了,可后面再无他人,不由面露焦急之色。
“快去救封堡主!他一个人在后面!”云轻歌不待他们张口,就高声喊道。话音未落,几人已刷刷刷冲进密林。
田林与车夫帮着云轻歌将珊瑚放在车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默契一致的留在原地等待着。云轻歌焦躁的转着圈,密林里隐约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听得不是很真切,却更加令人揪心。她从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仿佛无论怎样都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云轻歌紧紧盯着密林的方向,双手紧张的攥成了拳头。他……他们一定赢了吧?
仿佛听见了她内心的祈祷,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的从林中走出,身上血迹斑斑,有的衣衫也在打斗中扯破,分明应该是极为狼狈的形容,但每一个都抬头挺胸,目光坚毅,让人觉得英姿飒爽。步履生风。
然而云轻歌却依旧在等着,等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小说戏文里都喜欢写英雄救美,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人动不动就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
封寒终于走了出来,他每一步都走的平稳扎实,夕阳的余晖斜斜的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像是电影中英勇无敌的男主角出场的画面。
云轻歌的心忽悠一下颤了几颤,她不知怎么,就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瞎想什么!她猛地唾弃了一下自己飘忽的思绪,抿了抿唇,迎了上去。郑重的欠了欠身,“小女子拜谢封堡主今日救命之恩。”
封寒抬手虚扶了她一把,脸色却不由自主的白了白,“云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到了这,就顺路一起回城吧。”
云轻歌心中疑惑,不知为何会有封寒好像熟知她一举一动的错觉,但她并没有发问的时间,因为不待她回答,他已经迈开步子走在了前面。城门即将落锁,回城再问吧。她暗自心想。
※
回城的时间就如同田林说的那样短,然而即使这样,当给珊瑚请完大夫开完药以后天色也已暗沉下来。云轻歌望了眼天色,仔细的给珊瑚掖好了被子,又用手背量了量她的体温,这才吁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珊瑚虽然受了伤,好在伤的不是要害,并无性命之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将养个二十天左右便能恢复大半。云轻歌垂着头一边想着今日珊瑚扑上来挡刀给她带来的震撼,一边准备回堂屋点盏灯起来。
她没想过珊瑚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真的会以性命相护,习惯了前世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戒心,也习惯了永远以代价来赢取所得,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这样的感情也深深的震撼了她。珊瑚是她来到这大吴朝以后相处的最久的一个同性,她总以婢女自称,总是在她犯懒的时候,无条件的帮她料理好一切琐事。并以一颗最热诚的心关心着她的点点滴滴。她想起之前自己对她的防备,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她从来都自诩自己是个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回报的人,但这一次,她却没能做到……也许,等她好起来之后,自己可以把简单的账务处理的本领好好教一教给她了。
“云娘子。”突兀冒出的喊声惊了云轻歌一跳,她循声望去,才发现封寒一直没走,还站在院子里,像是有话要说。
她望了望他的身后,再无他人,想来他早已把属下都遣走了。云轻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就算他没有话,她也有许多话想要问他。“封堡主还没用膳吧?”她在黑暗中仰头看他,夜色将他的面貌模糊了许多,两人间尴尬冷淡的气氛也被这夜色给模糊了几分,转而成了隐约的温和柔软。“我去下点面条,凑合吃吃吧。”
“好。”封寒点点头,跟着她的步伐向着厨房走去。
昏黄的灯光只能堪堪照亮厨房灶台前的一小块地方,封寒斜依在橱柜上,整个人都陷在了阴影当中,他认真的看着云轻歌先洗了一小把菜秧,再打散两只鸡蛋,将锅烧热,蛋液下锅翻炒。熟练的手势是他见过无数次的。他曾经不以为意,此刻再次亲眼看见,心中却是巨浪滔天。经历了彻底失去,此刻再见,才愈发觉得弥足珍贵。那些原本以为平淡如白开水一般的细节,在回忆中翻涌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刻骨铭心。
他想起她不在以后,他整理她的遗物,在书架里的一本诗词选集中看见过的一句话,那句话上有她用笔重重的画的一个圈: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从来不是个诗意的人,然而在看见那一句话的时候,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一股锥心之痛。此时,能够再在如此靠近她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下一碗面,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刻,也是那么的弥足珍贵,珍贵到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来。
他怎么舍得放手,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之后,他只想紧紧的把她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一天、一时、一秒都不要再分开。
将肉糜倒入锅内,加上酱油和少许汤,使劲翻炒,再倒入炒好的鸡蛋,继续翻炒至肉糜熟透。作为臊子的肉酱便算完工了。盛出来,再在锅里加上水,放入少许盐,而后放入生面条。
云轻歌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今日原本就忙碌,而后又经历了那么险要的事情,回到家还忙着照顾伤患。如果不是有封寒在一边,她今晚宁可胡乱吃点点心也就罢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腿都已经站的快失去知觉了。
“坐会儿吧。”正盯着锅里的水,暗自祈祷它能快点沸腾的云轻歌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了一跳。转头看去,封寒将手中的凳子放在了她的身后。
她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便坐了下来。其实,他还是挺体贴的。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疲惫。如果不是之前霸道的不肯解除婚约,又想囚禁自己的话,她觉得他其实还是个蛮好的人。
厨房里一直很沉默,继这一句话后,两人谁都没开口。但这样的沉默却并不尴尬,反而带着几分奇异的默契与放松。就好像他们俩曾经这样不言不语轻松自在的相处过很久似的。
终于,锅里的水咕噜噜冒起了泡泡。云轻歌再次站起身,用筷子将锅里的面条搅拌打散,又放入了先前洗好的小菜秧。略微滚了片刻,她弯下腰熄灭了灶里的火。找了两个大碗将面条一一盛起。
正要端上餐桌,封寒抢先一步端起了碗,“烫,我来吧。”他依旧言简意赅,行动上却毫不含糊。利索的将两碗面条放上桌子,又把肉酱也端了上来。再体贴的拉开椅子。一双平日里有如鹰隼般的眼眸,此刻却带上了些许柔和。他站在桌边,踌躇片刻,终于道,“辛苦了。谢谢。”
云轻歌听见这一声谢,原本带着少许防备与警戒的身型瞬间柔软了下来,她走近餐桌,顺势坐了下来,轻声道,“先吃饭吧。”
肉酱面(2)
面条滑爽,肉酱味美,菜秧碧绿鲜嫩。封寒吃的很专心,一口一口,恨不能将速度再放慢一些,让两人同桌吃饭的时间再长一些,让这熟悉的面条滋味在自己嘴里留存的更久一些。然而碗中的面条与浇头终究还是全部吃光了,就连汤水也喝了个干净。封寒依依不舍的放下面碗,这才发现云轻歌略带诧异的目光。
他掩去心中的一丝狼狈,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沉声道,“云娘子果然好手艺。”
云轻歌愣了愣,先前见他吃面竟然连添两碗,连汤水都全部喝光,只能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下的足够多。这么看来,这位还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做的好吃咯?想到这,心中未免生出些许得意。她微微眯了眼,漾出一个略带俏皮的笑,“封堡主过奖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欲收拾碗筷。
封寒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大手一捞将碗筷都收在手中,“我来,你歇会儿。”说罢,便转身去找洗碗的地方。
云轻歌实在疲倦,也不与他客气了,指点了他自哪里打水,在哪里洗碗。自己只坐在椅子上默默的一边看着他一边躲懒。
她一边看,一边心中讶异。说起来这封寒也算是北方江湖霸主,在她的概念里,怎么也是家仆成群的大户人家,居然还会自己动手洗碗,洗的还如此细致认真。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封寒背对着她蹲在院子里,云轻歌的目光便一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屋外夜色昏暗,只有一弯新月与漫天的星辰,冷冷的光辉淡淡的洒在地上和他的身上。云轻歌看着看着,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封堡主,你不疼吗?”她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也不理解的气恼。
洗碗的身影随声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般的想完成手上的活儿。可原本懒懒的赖在椅子上的人儿蓦地下了地,蹭蹭蹭跑到他的身边,“喂,别洗了,放着吧。你过来,我给你包伤口。”说完,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真是的,硬撑什么!”
封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站了起来。云轻歌站在他的面前,身型娇小,个头刚刚只过他的下巴,此刻正双手叉腰,瞪着一双美目,带着几分薄怒看着他,见他起身,便冷哼一声,“看什么,还不快跟我走。”说罢,转身便向着主屋小跑而去,手中一盏刚点好的灯笼随着她跑动的步伐东摇西晃起来。
封寒迈着大步跟着她,看着前面娇小的背影,不由心生感慨。她还是这性子,面子上再多刺,心里其实柔软的不行。只要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就忍不住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给对方。
走进主屋,云轻歌翻箱倒柜的将前阵子舒玄给她的药品找了出来,点了点下巴,示意封寒坐下。而后皱着眉头盯着他受伤的身侧看了半晌。封寒今日穿的是深青色上衣,原本颜色就深,伤处又在身侧胳膊下面,是以这么长时间了,血渍浸透了小半衣服,她才发现。
“你把上衣脱了。”云轻歌硬着声音道,“我去打盆水。”说完,取了自己平日洗脸的盆转身就出去了。她摸黑走到储水的大水缸处,舀了一勺,想了想又怕感染,一转身咚咚咚的又去了厨房。早上倒是烧过一锅水,这会子用来应该比生水要强。想到这,她又暗自嘀咕,她先前倒忘记了,这是在大吴朝,不知道那封寒听见自己让他脱上衣,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捧着水盆回了屋,封寒已经将上衣脱了,捏在手上。面色倒是一派淡然。果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云轻歌眨了眨眼,看着□□着上身的封寒,突然觉得一股热气蒸腾而起,耳根也红了。
抿了抿唇,半垂下眼帘,她仔细的帮他把伤口处的污渍清洗干净。
伤口有些长,好在不是很深,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然有些凝固了。云轻歌皱着眉,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先擦着酒精,“有些疼,你忍忍,必须得消毒。”
封寒沉沉的“嗯”了声,侧过头,看着她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小声埋怨,“还好被我看见了,再晚些肯定要发炎了。”
“没事,不很疼。”封寒眼中浮现出几分柔软,开口想安慰她,却又怕自己说的太多,只能这么言简意赅道。
云轻歌听了他的话,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一股无名之火,“不疼?”她把手上沾着酒精的棉花球重重按在他的伤口上,“不疼是吧?!”
嘶……封寒到底没忍住,这女人,怎么下手还是这么狠毒?他苦笑一下,想了想又道,“有点疼,没事,你别担心。”
担心?云轻歌腾的站起身,直觉就想回一句,你才担心,你全家都担心,谁要担心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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