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吧,三爷这会子顾不上她,我先找几个弟兄出去找找,寻着机会再跟他提。臭娘们儿,走就走了,省的净祸害人。你放心,咱们爷是明事理的人,不怨您的事儿绝怨不到您身上。”
吴大柱千恩万谢的去了。
铜钱儿说得轻松,他这些年瞧着自家爷和奶奶情谊甚笃,对姓萧的一向不大上心的样子以为他不会在意,最多气愤富察家的子孙流落在外罢了。却没想到蒙立一听就变了面色,砰一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怒道:“前日的事,如何今日才禀?”
铜钱儿连忙跪下,磕头道:“爷饶命!小的瞧您为着奶奶和小少爷的事儿心力交瘁,不忍再行搅扰,这才……这才自作主张,等得事情稍缓,才敢上报。”
“混账东西!几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蒙立狠狠踹了他一脚,提步就往外走,才出门就有人来报,说小少爷不好了。
蒙立脚下一顿,犹是瞧了眼铜钱儿,吩咐:“她走不远,多调些人手,叫人在城郊各大客栈、酒楼还有寺庙去找。”方才急步往后院走去。
铜钱儿一下苦了脸,京郊的酒楼客栈寺庙,少说也有上百,每日人流也有成千上万,可是要到哪里去寻!话虽如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了门。
而另一边,出生不久的小少爷到底没能留住,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几乎叫云三奶奶心如死灰,哭晕了一次又一次。蒙立在床边守着她,眼见得好好一个人瘦得几乎脱了人形,心里揪得生疼,到底是暂时放下了萧氏的事儿。
萧娘子这一手算盘算是打得刚刚好——事实证明,她自蒙立置下的院子出来,兑银子,买马,换装,投宿,包括第二日一早无声无息的驾马出城,蒙立无暇顾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寻着记忆敲开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少妇模样的人,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扑通跪下,抱住她喜极而泣:“姑娘!”
“珍儿!”萧娘子眼里一下也沁出了泪水,忙扶她起来,珍儿一叠声的唤:“娘!娘!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老妇人寻声从屋里出来,直愣愣看了好一会儿,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我的儿!”
“妈妈!”萧娘子眼泪刚刚止住,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珍儿在一旁也是又哭又笑,一壁又把二人往屋里劝:“娘快先别哭了,外头冷,先让姑娘进门暖暖身子。”
“哎,哎,我的儿,快些进来。”顾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人往里让。
屋里烧着炕,两个小孩子在上头玩九连环,一个大点儿的小姑娘,一个三两岁的虎头虎脑的小娃娃,见有人来也不怕生,滴溜溜的一双眼睛看过来。
“这个是我哥哥家的绿丫儿,”珍儿指着小姑娘,又指指小的,却是一顿,顾嬷嬷笑着接话,“那是他们家的,小名儿叫欢子,是来兴的崽儿。”
说话间珍儿已把孩子抱下去,让她上坐。萧娘子挽了顾嬷嬷坐下,含笑唤两个孩子到跟前儿,便从手上脱了对镯子出来。
“使不得!使不得!”顾嬷嬷和珍儿连忙阻拦,要劝的话还没出口,已叫萧娘子按住了手:“妈妈别拦,珍儿跟了我十多年,临了我却连份嫁妆也没给她添得。您就当疼疼我,了我一桩心事吧。”
二人不好多拦,只得由了她,萧娘子一人给了一只镯子,又另解了个玉佩给欢子方才作罢。
一番折腾,珍儿去后头唤了她嫂子来把孩子领走,三人才得坐下叙话。
问及往事,萧娘子只说恰逢太皇太后六十六寿诞当今大赦天下,方才离得教坊司。
皇帝大赦是头两个月的事儿,顾嬷嬷打听得李氏在特赦之列,也曾叫儿子何庆去打听过消息,跑遍了教坊司和李家族亲,却没半点消息。
本指望李氏出面寻人,不想那一族人却也寡义,不肯再牵扯一星半点儿。
顾嬷嬷瞧着她心疼,恨不能代她受过,一壁搂着她道:“好孩子,来了嬷嬷这里,就不要走了。胡李两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回去万落不到半点好。”只恨恨将之前的事情说与她,最后又道:“嬷嬷托个大,你在这里住下,你将来的事,嬷嬷替你操心。”
这说的胡李两家却是萧娘子外家和本家了,这萧娘子本姓李,讳明微,是先文华殿大学士兼内阁首辅李鸿慈的独女,宣政二年李鸿慈获罪,李明微本该连坐入教坊司,而因蒙立暗中将她救出,又假托秦淮名妓萧楚楚之名养在京中,适才有萧娘子之称。当日李鸿慈获罪,外祖胡家非但没有出手相帮,反而为了划清界限落井下石,揭李鸿慈早年误判之旧案,丝毫不顾及年幼的李明微。而今李家又是如出一辙,全然不念李鸿慈提携之旧情,顾嬷嬷因才骂“两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两家子人,萧娘子,或该说是李明微,不消细想也了然于心。
李明微笑了笑,但道:“我爹爹已被李氏一族除名,我于李氏早是无关之人,便要回也回不得了。至于以后如何,不瞒妈妈,我心里有些计较,说给您听,您不要嫌我荒唐。”
顾嬷嬷看着她不得其解:“你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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