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公皙堇喝过酒后确实很脆弱,但也绝对不至于能被人随随便便就伤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脑子里闲得发慌,他就将今天的事与之前的林林总总联想起来。
不知怎么,青麓就十分笃定,上回那个牙印子也是淑仪公主咬的。
看苑九思刚才活蹦乱跳出来的样儿,说不定还是大人心甘情愿地给她咬给她伤的。
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青麓面色凝重。
默然地陪着人站了半晌。
青麓清楚察觉到湖边那二人的手摸得每亲密一分,公皙堇脸色就难看十分。
青麓忍不住想,他真是没有见到今天傍晚时候朗月歌和苑九思那如胶似漆的爱的拥抱呢。
秉承着要做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忠心耿耿的属下,青麓很果断地多嘴道:“大人您看,那二人通常就先是小动作地摸摸手,循序渐进,不出意外待过会儿就该搂住一块儿了。这种套路属下今日日沉时候才见过。”
“才见过?”
果真听得他的话,公皙堇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冷笑:“她倒真想得开。”
不知是不是青麓的错觉,他总觉得他那话是从牙缝中切切咬出来的。
想得开?其中的关系倒越发诡谲复杂,青麓挠头。
从表面上看,淑仪公主和朗月歌应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可是她似乎又与自家大人纠缠不清,貌似大人还是单相思那种。
“其实也不怪淑仪公主喜欢朗大人,大人你看他那柔情似水的模样,属下是个女儿都得化了......”
意识到自己比方没打对,青麓赶紧讪讪地转开话头。“啧啧啧啧,青巍他们就告诉我,说女娃子就爱吃这种情意绵绵的伎俩,诚然不欺我!大人您看他们平时都爱对那些围上来的女孩儿们冷脸,其实背后都总是如这般的,又关怀又吐露心声,那成效好得很,都叫人心尖尖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招叫欲擒故纵。”
为了挖掘公皙堇更深的秘密,他仿佛背书一样,胸有成竹,乱七八糟的歪道理信手拈来。
也不知听进去没,公皙堇没吭声。但半晌又继续问:“青巍他们还说了什么?”
“青巍大哥还说这法子不是每个人都凑效的,有的人吃软不吃硬,有的人吃硬不吃软。”余光扫过湖边那对儿,青麓继续胡编乱造。
若说揣摩人心这事,没人比公皙堇更擅长,但此时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竟然问他,青麓受宠若惊。
许是着实看不下去了,公皙堇满脸嫌恶,皱着眉转身就要走、
但像又记起什么,顿下脚步凛声道:“最近多让人留着太子那边,还有那个叫白亦然的。”
“是!”看他终于不再打算继续看下去,青麓刹时来了精神。
公皙堇的眼色青麓自然懂得——他现在很不高兴。
想了想缘由,青麓“嘿嘿”地笑起来。
慧眼如炬,机敏如他,有的事他已经知道得非常清楚。
干脆利落地从地上捡块滑溜的花石子,青麓脚尖点地,几下就跳到树上,将石子朝还在倾诉衷肠的两人掷过去。
也不待人看过来,兀自又消失在夜色当中。
石头砸在壁上“砰”地声响,把苑九思吓了一跳。
循声看过去,可什么东西都没有。
也是这声陡然将苑九思砸个清醒,她脑中突然就想到方才与公皙堇的龌龊行径,心中难为情极了。
不由分说地挣开人,苑九思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我出来有阵子,再不回去花笺就该担心我了。”
“出来有阵子?”朗月歌倏地皱起好看的长眉,但看她也不像知道什么,遂也不没再提此事,轻叹一声道:“我是外臣,过了今日也鲜少能有见到公主的时候。”
忽然,他面上浮现一丝不自在,耳根发红,却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格外认真地道:“九儿,再待几个月我就向陛下请旨——”
“公主?”“公主!”
朗月歌话还未说完,远处就传来花笺和兰猗的声音,将他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只听得前一半,苑九思便隐隐约约揣测到随后他要说的是什么。本该是句她期盼已久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反而害怕起来。
恰好在紧要关头被打断,她趁着他愣神之际赶忙道:“花笺她们过来了,我先过去。”
“好。”他先是微怔,随即也像松了口气,点头道。
·
苑九思从来没这么难过过,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约莫是允阑轩没放冰盆的缘故,夜里格外难熬。她累极后阖眼小憩了会儿,但黑暗中是公皙堇浑身是血,掐着她的喉咙吻她。
醒来后她脸色苍白鬓边汗湿,薄薄的里衣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苑九思睁开眼时,花笺还持着美人扇为她扇风。她都是困得很的样子,脑袋靠在床柱上,只有手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眼儿都始终紧闭着。
屋内仅点着一盏灯,明黄中夹杂着几分曙红色,虽奄奄一息般,但一直不见烛光飘摇半分。
宫灯上绘着漂亮的海棠,壁上流苏穗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抽过花笺搁在床榻边专门给自己擦汗的帕子,自己把汗揩干。
苑九思瞪着一双眼,静静看着墙上那纹丝不动的影子,心下有些奇怪。
柔软的暖色在她眸底摇曳闪烁,竟也能将她情绪一点一点抚得平缓。
“花笺。”苑九思这才小声地叫她。
“公主醒了?要喝水吗?”迷蒙睡意中听得苑九思像有叫自己的名字,花笺的瞌睡顿时就退去大半。连忙坐直身子,慌慌张张地睁开眼。
以为她是热着了,花笺下意识把手上扇子扇风的力气使大几分,虽手脚有些慌乱但脑中还是清醒。
摇摇头,苑九思冲她道:“你先下去歇着吧,也别让兰猗她们再进来,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
看花笺出去后,苑九思这才慢吞吞地悄声起身。
走过去将手放在灯罩上探了探,并没有烛火的烫手。心底奇怪,苑九思就将灯罩子揭开,只见一颗鸽子蛋般大东珠子正安安静静躺在里头。幽红的珠光与银纹交织,冷冷清清的,格外孤美。
苑九思有些迷茫自己宫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东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待她静静思索半晌后,脸霎时就变得铁青,难怪她夜里梦魇了,竟是这个鬼东西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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